白炁又接着阐述:“灵蝶不只属于某一处,也不属于某一物,它或许早就有自己的归属之地,可偏偏遇到了生命中最惊诧的那抹蓝,让它一瞬间迷失了自己,忘记了来路与归途。但生命总有终结的那一天,一切美好也会随之消散,万物因果都是被注定好的,又岂会因为它的一时停留而改变呢?所以两者之间,注定是以悲剧收场,既为悲剧,又何必开始?”
听她这般说辞,姜遇好像有些不太认同,抒发自己与之不同的意见。
“我倒没你想得那般多,或许它本就知道,自己一生漂泊、四处无依,最后孤零零地消失于一方天地,可既然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一物,以作慰藉,哪怕只得一时的欢愉,对于它来讲,或许就足够了,我们又岂知那不是它想要的呢?对于有的生灵来讲,无忧无妄地活着,也许并不是它们想要的东西,反而短暂的拥有后,没有遗憾的死,才更加贴切……如果我是那只蝴蝶的话,应该也会做一样的选择,为了自己心中值得的人或物,心甘情愿赴死!”
“啧啧,姜老师不愧是浪漫的艺术大家,我不过就自然界的某个场景随便一问,你都能上升到那么高深的层次中去,比不了,本大人甘拜下风。”
白炁听完这人颇有深意的话,不由摇摇头。
他们这种人的思维,有时候连活了几千年的自己,都不能与之相比。
姜遇轻轻一笑,看向白炁。
二人虽是在就事论事,可刚才那席话却是他内心真实所想。
既是在说灵蝶,也是在说他自己。
姜遇:“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白炁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
淡然回答某人,“以我这性子,不像会是那被一物囚死的灵蝶,总觉得太过蠢笨,反倒更像那捧蓝色,或许会选择无动于衷,继续安静地绽放在天地间。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一时想不开,一起随那灵蝶去了,就此失了色彩呢?这天地间的事儿,谁又能真得说得准呢……”
姜遇一脸柔情看着某人,眼里都能溢出来。
如果我是那甘愿停留的蝶,你便是我心里那道永不逝去的蓝,即便死亡来临,我又怎会舍得让你永失色彩!
你只属于自己,只为自己绽放,不该为外物所扰!
谁都不可以!
因为,我不同意……
半夜,白炁猛地从公寓床上惊醒。
舒缓片刻,摸了下额头间已密布的冷汗。
好像自从上次噬魂之症发作后,她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噩梦惊醒。
每次醒来,又都是迷惘至极。
这么些年的漫长岁月,她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一个人不知为何而活,已经足够痛苦,可令人更痛苦的,是那些记忆还不断被蚕食、消退,直到被彻底遗忘……
就像一个本该完整的人,突然变的残缺,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