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迷蒙的意识在鼓噪着耳膜的心跳中渐渐清晰,浸泡在温水里的思维突然有了片刻清明,眠于深夜者恍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已被魇住多时。
刹那间,如云雾裂散,脑中的混沌被扯开,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未等天旋地转奇幻诡谲的视界恢复正常,金离瞳便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醒了?醒了,就活动活动手脚,我们好早点上路。”
火燎耶坐于一旁,头也不抬地清点着蟒皮袋中的物品,越点,眉头就皱得越紧。
“……我们?上路?……什么意思,你打算跟我去哪?”
金离瞳揉太阳穴的手蓦然顿住,近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跟,是带领。茫茫大漠,你需要我的眼睛,而我,需要你的利爪。”
“仔细想想吧!你多少也该记得一些,醒来之前,自己看到了什么。”
醒来之前?
他记得——
荆棘…花朵……缠绕…在血肉中绽开……有地火腾空…焚烧……
血液往下滴落,洇出赤色的花,缓缓渗入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随之渐渐苏醒,试图从地底钻出。
风沙呼啸,大地开始跳动,如同活了过来,每一次的震颤都似是与所有生灵的心脏相连。
最后,漫天的风暴与沙砾中,血液似花瓣燃烧,而其深处,却影影绰绰生出了些许浅淡碧色。
“……”
金离瞳有些怔愣。
他是个迟到的观众,但好在这次,他貌似来得还不算太晚。
过去,荧总拿他没办法。
荧常说,每每尘封的旧时光再度被打开,他就会难过得像只一百多斤的金毛大狗狗,耷拉着脑袋,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可见了她却还强打起精神,下意识眯起眼微笑。
“难过不分大小,逞强也并非过错。只是……我遇见了好多傻子,他/她们不会哭,难道,还不许我替他/她们哭吗?”
她说,她很心疼。
那么如今,在这“愿望成真”之地,他是否,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虽说这只是一个意外,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回去后都不会产生任何负面影响。但凭着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了解,依我们俩的性子——既然能‘赢’,又怎么会甘心‘输’?”
再开口时,火燎耶面上已无烦躁之色,他收好所有物品,只留一样在手中,随后站起来,将蟒皮袋挂在腰间,转身向金离瞳伸出了另一只手。
“为了找到那东西——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