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盛产烟叶,附近也曾有烟叶王国的美誉。那时候除了烟叶,好像也没啥其他的经济作物了。人们为了增加收入,家家都会腾出几亩田来种烟。一季烟种下来,好的话一亩地大概也有小几千块的收入,显然是比种粮收入高多了。但种烟却是很麻烦的苦活儿累活儿,且不说育烟苗和种烟这些田地里的繁琐管理,只是炕烟、拣烟这些技术活儿都让人忙得不可开交了。况且还有最后关头的卖烟,那可是最关键的,因为以前所有忙活儿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它了,卖了变现么,换成哗哗响的钞票才是硬道理。
至今记得最清楚,小时候放学回来不是去河里割草,就是被大人们派去烟地里打烟杈儿。割草是爷爷给派的任务,他养的牲口———一头牛和一头驴,可都是家里的“大劳力”,犁地等侍弄田里的重活得全靠它们呢,所以平常得伺候好它们。大人们都有重要的事儿做,割青草给它们当佐料这样的小活儿自然也就是小孩子们的“重任”了。当然割草也是最快乐的事儿了,放学归来,书包往家一扔,挎起荆条篮子就飞奔出去了。说是去割草去了,其实却是和小伙伴们去玩耍去了。大家一起捉游戏,烧红薯,那些趣味横生至今想来都难以忘怀的童年趣事,真的是孩提时代最为愉快的一段时光。
相比于割草,打烟杈的活儿,却是我们小孩子们最不愿意去干的。但是大人们派的活儿不干又不行,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地去应付了事。刚开始那阵儿种烟还不科学,人们只知道要把烟炕好,却不知道烟叶质地的好坏是炕出好烟的前提和先决条件,一味地在烧炕技术上去摸索,也是对烟叶种植技术不通透,舍本逐末所做的无奈之举。
记忆中那时种的烟大部分都长得很高,有的足比一个成人还高,长得又黑又大。别看它长得挺壮实,却是炕不出好烟来的,所以人们都嫌弃它,还给它起名叫黑暴烟。给黑暴烟打烟杈是最难了,上上下下烟杈多且不说,小孩子就是踮起脚尖来也够不到顶端的烟杈,也就无法把它抹去打掉了。这时候就需要把烟身扳弯了扬起脖子来弄,若是干久了扬脖儿都扬得头晕。再加上天气热,置身于烟垄间闷得直想呕吐,个中滋味不好受得很呐!一块烟田弄下来,累的快要岔气了不说,还弄得满身满手的烟油,黏粘得用黄土都搓不净,回去得用肥皂狠劲地洗才勉强弄干净。即使是这样,那满手的指头还是蜡黄蜡黄的,还须很多时日才能褪下去。哎,这掰烟杈可真是个小孩子们不好干的累活儿脏活儿呢!
说卖烟呢,又想到了童年难忘的抹烟杈,扯得有些远了。那时卖烟,都是到乡里的烟站。烟站有很大的一个院落,院里都有个高高顶棚的所在,再里边就是储烟的仓库了。烟农会把精挑细选之后分拣过等级的烟打成不同的烟包,用架子车拉过来,或者自行车驮过来,在大棚下面排起长队等候着。
大棚最里边临近仓库之处往往就是过磅的地方,烟师就站在这里。轮到哪个了,首先得把烟包打开来。烟师上来就会问,“你这是几号烟?”“中三!”一般烟农就会回答。因为烟站收的价格比较高的也就数中三了,中二烟很少,中一也就更难得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