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从玛莎怀里接过咿呀学语的女儿,笑着往里面走,边走边哄,
“丽莎,有没有想爸爸啊?嘴巴里面在嚼什么?摇头?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爸爸看到了哦,你脸吃得一鼓一鼓的。”
玛莎忙着给弗雷迪拿备用的鞋子,笑骂里奥一回来就逗小孩,都不招呼客人。
“莱利先生?莱利先生?”
玛莎连唤几句,才让青年回神,
“莱利先生,您别生我们家里奥的气。他就是这个样子,看到女儿呀,什么就不顾了,都忘了朋友还在家门口站着呢。”
玛莎比弗雷迪要大上好几岁,家务拖累下的脸庞有些干燥起皮,但朦胧灯光下,弗雷迪只记得她笑起来时温柔宁静的眼睛。
在那一刻,他听到了他过快的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急促。
丽莎忽然哭了起来,急得里奥从房间里探出头大喊:
“玛莎!玛莎!亲爱的,女儿闹着要你抱。”
事关女儿,玛莎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房间走去,
“你是不是抱小孩的姿势没对,硌到丽莎的胃了?快让我看看。”
“玛莎,你这可就错怪我了。我发誓,我的经验很熟了,不会让丽莎难受的。”
厨房的锅里炖着喷香扑鼻的马铃薯与牛肉,咕嘟咕嘟翻滚的酱汤上升成极具温度的白雾,在房子内缭绕。
早已上桌的烤肉与约克郡布丁,伴着大盘的牧羊人派,也跟着散发出欢欣的热气。
里奥与玛莎轮流哄孩子的声音,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屏障。
面前的一切宛如倒扣下来的玻璃瓶,将弗雷迪扣在原地,难以出去,无法出去。
这里真热,热到有汗在流。
弗雷迪低头擦去脸颊上的凉意。
放下手时,他余光从指上的那颗透明水珠,看到了他胸腔里那颗被不断绞动挤压,却仍在倔强跳动的心脏。
从小到大,要脸面的莱利夫妇只会逼弗雷迪拿出更好的成绩,却从来没有教过他。
如果心脏的每一次颤动都伴随着锋利刀片的深入,那他是该选择抽身离去,任由刀片残留在肉里。还是不顾一切将刀片拔出,听凭支离破碎的内心指引?
弗雷迪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出结论,他只是在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
瘫在桌子上后,弗雷迪在朦胧的醉意里,顺着本心一步步走向了那个身影。
与此相对的,里奥家的火炉熄灭,菜肴冷却,灯光消失。
所有人,包括弗雷迪自己,他们最终都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