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爱丽丝感觉杜克神父那张胖胖的垂下来的脸浮现在她眼前,对方眼角眉毛都挂着和蔼慈祥到不真实的笑容。
他走在狭窄的过道里,微笑着宣布孤儿院应当被改作疯人院。
他站在祷告台旁,和善表示所有孤儿的精神疾病都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面包,水,雪白的衣服与床单…享受这些的同时,杜克神父捏着一个小小的药瓶,各种各样的药片将孩子们埋没。
随着克利切卖力的劝说,爱丽丝体感四周的温度在变低。杜松树似乎有复苏的迹象,幽蓝色的鬼火缓缓升起。
爱丽丝心有灵犀地回头,恰好捕捉到正躲在门廊的多洛雷斯一闪而过的怨毒目光。
克利切的话,让多洛雷斯越发的躁动了。连哭嚎逃走的罗比都再次现身,挤在多洛雷斯的身边,怨火悠悠。
这恨太过浓烈,爱丽丝大脑一阵刺痛,共鸣着多洛雷斯眼中鲜明的情绪。
爱丽丝仿佛已经听到了她唱起的那首童谣——
“我的妈妈杀了我……”
过去的记忆里,洛琳修女抚摸着服药过后表现不一的孩子们,语气异常担忧:“他们太痛苦了,神父说除去服药,我们还需要一些小手段来治疗副作用。”
“我的爸爸在吃我……”
杜克神父和麦格伦讨论着什么,偶尔用粗短肥胖的手指点过那些孩子们,像是在清点货物。
“我的姐姐坐在病床上……”
“多洛雷斯吃了药后变得很有攻击性?”
杜克神父亲切道,
“有特殊的反应,就不要住普通病房了,住到核心区去。可以尝试给她加大剂量,如果她的攻击性更凶猛了,那就试试水疗法。”
“哦,修女,你没有读过那本书吗?水可以清理生命中的暴力,一刻不停的用最冷的水清洗她的脑袋,她就会冷静下来的。当然,后续可能要配点伤寒药汤。”
爱丽丝听到变小了许多,虚弱了许多,但依旧有着熊熊恨意的男孩嘶哑叫声——
“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埋到冰冷的杜松树下。”
多洛雷斯则哀愁道:“捡起你的骨头,埋了它们,埋到冰冷的杜松树下。”
多洛雷斯奢求着复活,可杜松树的故事里,复活前的一件事是复仇。
“你们还记得杜松树童话吗?”
爱丽丝打断克利切的煽动,几乎于自言自语,
“童话里的男孩在醒来前,先化为了一只小鸟,向杀死他的凶手扔了个大大的磨盘。”
“磨盘砸断了凶手的脖子,她摇摇晃晃,扑在地上。一命换一命,杜松树沙沙,树叶在欢喜地跳舞。烟雾聚集又散去,地上的尸体消失了,重新回来的男孩到了家……”
爱丽丝喃喃复述着杜松树故事的结局,其余三人却汗毛直立。
幽暗的后院,飘荡的鬼火,莫名的凉意,还有一个在讲杀人童话的同伴……
弗洛里安朝戚十一那边躲了躲,克利切也忘了两人的分歧,挪到戚十一身后。
爱丽丝豁然转头,看向克利切,厉声道:“皮尔森先生,你是不是藏匿包庇了杜克神父的行踪?”
“你让多洛雷斯找不到他,所以杜松树下的灵魂的怨恨无法向正主宣泄,只能紧紧跟着你?”
爱丽丝越说越肯定,种种细节也随之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