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空旷,你说话小声点就行。”朱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
要是换了往常,卫殊肯定会反驳一句,‘刚才不让我说话,你自己却把身前小树砍断。’
此时却没心思和他争辩。
于是小声回道:“在想爹爹要是受了重伤,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治好?”
朱权本想直说,‘你未免想的太远……’
见他脸有希冀,目露担忧,卫夫子留下的那条青色腰带,犹自抱在怀里,终是改口道:“如果只是跌打损伤自然好说,筋骨折断,自怕要耽搁许多时间。”
“那,那我爹爹的钱也没了……”卫殊的声音越说越小。
“钱财这种事只能难倒你我,有李大哥在,你怕什么?”许是有人陪他说话,朱权也觉得安心了几分,便将横刀插回了刀鞘。
“那也要还的,我家离的这么远,何况李大哥的车马包裹也不见了……”
朱权叹了口气,觉得不能和他这样再说下去,于是直视他的双眼,认真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爹再也回不来了,你会埋怨李大哥吗?”
“我爹肯定可以回来,我……”卫殊一下涨红了脸,声音也变得大了。
朱权挥手打断他,再度说道:“回答我之前的假设……”
卫殊一口气憋在喉咙,刚一张嘴,就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涕泪齐出,腰背也跟着弯了起来,张大了嘴巴想要喘气,却只发出‘荷荷’的声音,青紫的嘴唇剧烈颤抖。
吓得朱权赶紧伸出手去,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卫殊这才止住了咳。
朱权见他呼吸变得正常,赶紧打量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歇一会吧,先不说话了。”
再次拔出横刀,砍下两根手指粗细的灌木枝条,去掉枝叶,将一头削尖,捡起地上那面早已湿透的黑色旗帜,把四个角各自绑在木棍之上,将它竖起插在卫殊身前,做了一面临时挡风的帷帐。
然后自己也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屁股刚一落地,觉察这面旗帜挡住大半视线,害怕危险悄然而至的朱权,只好再次站起,把玩着手上横刀。
正心焦时,身边的卫殊小声说道:“我不怪他……”
“为何?”
朱权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卫殊看着脚下地面,没有抬头,哽咽着道:“我……我看见了,是爹爹松开了手,解下了腰带…,李大哥他……他尽力了,也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