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伸出去的筷子,也停在了锅边。
朱权夹了一块肉皮,吃完之后,不慌不忙的道:
“有天灾,自然少不了人祸,被大雪困在城里的旅人,少说也有数百,掌柜的不愁没有生意,一天一个价格,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在乐居客栈当过两年小二,对这种坐地起价的事情,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如果不是他早有预料,身上这点银钱,也要被李大狗捐给在城里施粥的谭员外了。
“果然是无奸不商……”
自觉理亏的李大狗,讪讪一笑,只觉眼前的狗肉,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连日几场大雪,天地肃杀之气甚重。
光是这冶山府的城里城外,都不知压塌了多少房舍,好在这年代房屋不高,最先倒塌的也多是茅室蓬户,人员伤亡倒是不重。
只是这年代的普通百姓,一生劳碌,也难混上几餐温饱,对于这般程度的灾害,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这种大范围的雪灾之下,便是当今朝廷有心赈灾,也是无能为力,李大狗的个人力量又能济得什么事呢?
只可怜了天底下的贫寒之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过是千万年来,一幕又一幕的循环重演罢了。
兴安七年的十二月三十,行路未止的两人,就在这家不起眼的客栈,度过了离家之后的第一个除夕之夜。
或许在他们之后的人生,除夕和新年与普通时日,并没什么区别,就目前而言,此时此景在两人心中,难免会有物伤其类的伤怀和彷徨。
光阴如流水,月落日高升。
或许是这场大雪已经下的足够多,也足够久,也可能是为了新的一年,有个好兆头。
这场断断续续下了六七天的冬雪,终于在夜半时分停了下来。
只是外面的积雪早已没过头顶,交通堵塞,两人也只能继续待在这客栈之中,慢慢等待。
看书、练武、猫冬、聊天,或者憧憬未来,两人总能找些事情,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时日迁延,客栈之内,逐渐流传起饥民的动乱消息,一时间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朱权身上的钱财,越用越少,只能将那辆马车卖给了掌柜,节省开支的同时,也能回收一点银钱。
客栈之中不少人有样学样,纷纷宰杀骡马,囤积食物,将马车低价卖给了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