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隐入云翳时,楚皓的玄铁剑已挑开三处暗哨。
林婉拢着狐裘站在枯井边,看侍卫将昏迷的刺客拖入地牢,鎏金护甲敲在井沿发出清越声响:";皇后娘娘倒是舍得,把南疆死士当耗材用。";
";双鱼符的印记。";楚皓用剑尖挑起刺客衣襟,露出锁骨处墨色刺青,";去年春猎的刺客,也是这般纹样。";
林婉忽地将掌心玉牌按在刺青上,昨夜浸透蛇血的玉佩泛着诡谲红光。
两道纹路竟如活物般纠缠,在楚皓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拼凑出半幅边防布阵图。
";王爷瞧仔细了。";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残缺的关隘标记,";明日早朝,怕是要有人说你私调北境驻军呢。";
五更天的梆子撞碎晨雾,金銮殿内已跪着三位御史。
紫袍玉带的刘御史捧着奏折声泪俱下:";楚王借整顿军务之名,在雁门关私藏精兵三千,粮草器械皆逾亲王规制!";
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沉默的楚皓:";楚王有何辩解?";
";儿臣上月确曾巡视北境。";楚皓玄色朝服上的蟠龙纹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但所谓私兵,实为剿灭马贼后收编的流民。";他解下腰间鱼符双手奉上,";兵部调令在此。";
殿外忽然传来金铃碎响,朱漆门轰然洞开。
林婉绛红宫装翻涌如血浪,十二幅湘裙扫过惊愕的群臣,腕间九转金铃撞出凛冽清音:";陛下且慢!";
皇后嵌着东珠的护甲掐进掌心,看着林婉将鎏金木匣掷在御前。
匣中染血的密信与双鱼符残片当啷作响,最刺目的是半枚虎符——竟与楚皓手中鱼符严丝合缝。
";七日前子时,凤仪宫偏殿。";林婉抽出密信对着朝阳展开,墨迹间浮现出暗红血印,";皇后娘娘与这位';影先生';商定,待北境';叛军';坐实,便让潜伏在王爷亲卫里的死士点燃兵器库——";她突然转身指向兵部尚书,";就像去年腊月,烧了南衙禁军粮仓那样。";
兵部尚书踉跄后退,袖中突然滑出半块双鱼玉佩。
楚皓剑光如电,挑开他衣襟时,锁骨处墨色刺青与殿外漏进的晨光撞个正着。
";陛下可还记得?";林婉从木匣底层抽出泛黄案卷,";先太子遇刺前月,南疆进贡的雪缎上,也染着这般蛊虫纹路。";她将案卷与密信并排展开,两道笔迹在光影交错中竟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