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反握住她的手,很认真地道:“姐姐,我们还没输。”
“事情还有转机不是吗?他们想要崔家织造,总不能直接闯进我们家抢。崔家是名门望族,三叔和四叔就算再想要,也得顾及名声,所以才假模假样请来那个老族长,为的就是能在外人面前名正言顺。可没有哪条律法写明,女子就不该继承家产,就该便宜他们那群窝囊废?”
崔怀嫣猛地吸了吸鼻子,压下方才的脆弱,目光变得迥然有神。
“你说得没错,他们根本没有管过一天账,不知道崔家现在到底有多少织坊、染庄,每间织坊是由谁管理,他们甚至从未亲自去过桑田,未同那些桑户打过交道,可这些爹爹已经带着我做了五年,只因为我是女子,就该把这一切拱手让人吗?他们不配!”
许念见她被燃起的斗志,笑着道:“姐姐放心,现在有我帮你,娘亲也变坚强了许多,以前那么多坎都过去了,现在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宋云徽针对我们织坊的事该怎么办?他现在只是警告,想逼我们知难而退,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手段使出来。”崔怀嫣想了想,仍是忧虑地道。
许念一抬下巴,道:“怕什么,咱们就跟他斗,实在斗不过,也是他欺负咱们两个弱女子,千方百计谋夺咱们家的产业,说出去是他丢人!”
崔怀嫣被她逗笑了,道:“好,反正咱们背水一战,无论结果怎么样,相信爹爹都不会怪咱们。”
而在崔怀嫣走后,许念独自坐在卧房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仿佛又看到那日诏狱里,不断打在上面的刑杖。
说起来当年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崔贵妃,就是自己现在这具身子的堂姐,也就是崔家大伯的女儿崔云卉。
当年萧应乾登基后,沈太后说新帝的后宫不能无人打理,想将自己的侄女沈如送进宫当妃子,再动用外戚的力量将她扶成皇后。
谁知萧应乾马上立了崔氏女为妃,然后说崔氏善妒,不希望后宫生出争端影响前朝,从此后宫里再也没进别的女人。朝臣们多次进谏要新皇立后,也都被萧应乾以忙于政事无暇顾及驳回。
许念死前那年,崔云卉被皇帝独宠升为贵妃,她的父亲崔承恩也终于入内阁成了次辅,地位仅在内阁首辅沈思远之下。
崔承恩十八岁入仕,在朝中三十年经历两朝,靠着圆滑的性格和渝州崔氏的托举,一步步走上了吏部尚书之位。
女儿做了贵妃,他自己入了内阁,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可谓是渝州崔氏里最能带来荣耀的后人。
而如今,这位风光显赫的大伯竟要回乡探亲了。
两年未见,现在以不同的身份再见这位崔次辅,许念也有些好奇到时会是何种情况。
而她真正见到这位大伯,是七天后,在崔家的祖宅里。
崔承恩回乡的那天颇有排场,渝州知府领着下属所有官员夹道欢迎,还在醉香楼摆了好几桌宴席,说要为次辅大人接风。
可崔承恩说这次回乡并不是为了公事,是十几年没回渝州,专程回来探亲,能低调就低调。
所以他推掉了所有官府的应酬,只参加了崔家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