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丛雪抓起那叠银票递到她手里道:“这是他泯灭良心赚来的赃款,我不会要!”
许念惊讶地看着她,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大笔银子,够你舒服过下半辈子了。”
又笑了笑道:“我不是当官的,管不着你用不用赃款。既然这是崔明特地留给你的,说不定里面还有织坊的收入,往后你一个女子独自讨生活,留些银子傍身不好吗?”
可江丛雪坚定摇头道:“我有手有脚,可以堂堂正正去干活养活自己,不需要靠这些带血的脏钱。崔娘子,你帮我把这些钱交给沈大人,让他用在百姓身上,替我相公赎罪。”
许念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竟是如此坚毅,于是接过那叠银票道:“你相公不是好人,你才是,他何德何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
江丛雪连忙道:“不是,若不是他从教坊司把我赎走,我早就……”
许念一把握住她的手道:“那不是你的错,你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该看清自己。”
江丛雪擦了擦眼角的泪,又再看向那个盒子,发现里面还摆了一封信。
她慢慢将信纸展开,发现那就是她相公的字迹,信写的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卿卿吾妻:
我此生做过太多悔事、错事,唯一不悔就是与你相识,我一直恨命运对我不公,可命运赏赐我与你做了两年夫妻,此生便足矣。
最后一个字的墨迹有些晕开,似乎曾有水滴在上面,江丛雪难以自抑地捂住唇,看下面的字都有些模糊: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有只蝴蝶停在你发梢,你舍不得动,那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如能有幸转世,不敢奢望为人,只愿能变成你发间蝴蝶,换你一次次展颜就好。
这排字后面晕了一团墨迹,似乎崔明不知该如何写下去,但江丛雪明白,他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让自己多笑,不要哭。
见江丛雪将信纸压在胸口痛哭失声,许念在旁边叹息一声,将目光挪回盒子,发现里面竟还有一样东西。
她看那信纸已经泛黄,心头莫名一条,伸手将它拿了出去,等看清上面的内容,狠狠吃了一惊。
这竟是一份密信。
是某次岑知年写给吴文华,交代这批军粮要临时改道,运往另一处买家。而这信上写明阅后即焚,很明显是崔明偷偷从吴文华那里换出来的。
如果信上的内容是真的,这应该是崔明给自己留的保命之物。毕竟他帮岑知年做这样的买卖,稍有不慎就会被灭口,而他手上握着这封密信,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当崔明让自己去找江丛雪时,也许就想好了,要将这封信作为指证岑知年的证据。
许念捏着密信心头狂跳,她早就有点怀疑岑知年,他是崔承平的多年老友,说不定在某次见过他发病,而青玄被灭口之前,知道他们要当众揭穿他骗局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岑知年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默默道:“糟了,县衙只怕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