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班长无奈摇头:“没法救,咱们得先夺下那个碉堡……”
随后就听见“咣——”一枚迫击炮弹落在街心,碎弹片呼啸而过,一名弟兄当场中弹,倒下时手还拽着钢盔。
我扑过去,想拉他进掩体,却发现他已毫无呼吸,只剩下温热的鲜血染红石板。
途中,我们遇到88师的其他连队。那是受过德国教官训练的部队,装备较新,士气一度很高——
他们的指挥官身着略显西化的军服,操着半生不熟的德语指挥士兵投弹与小组战术突进。
我原本对这支“德械师”抱有极大希望:他们有MG08重机枪、也有少量反坦克武器,甚至在演习时表现过人。
可到了真正的巷战,这点先进装备依旧显得局部占优,却无法掩盖海空火力悬殊的客观差距。
每攻下一栋楼,就要付出极大的伤亡; 前面人刚用手榴弹把日军火力点炸残,后面又有增援日军从另一条巷子包抄过来……
有时侦察兵报告说,日军在楼顶挂着重机枪,阵地死角很少,只能一栋栋清理,压根没法进行大规模快速突进。
我亲眼看见一位德械师排长站在断墙后呼喊:“再往前十米,快!手榴弹掩护!”
他手里的Czech轻机枪还在吭哧射击,可对面楼顶炸来一枚掷弹筒弹,轰的一声,那排长和身旁几个弟兄就被气浪掀翻。
碎片与尘土遮天蔽日。当尘土稍微散去,只见他们四肢绞烂,躺在血泊里……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第二天深夜,虹口街头依旧火光闪烁。日军的舰炮每隔半小时便给这一带进行覆盖射击。
有一次,我们躲在一栋废弃大楼的走廊里等炮击过去,外面弹声不断——先是尖啸,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轰轰轰——”房梁落下,碎木和玻璃刺得我们脸上生痛。
喘了几口气后,我听到楼外传来阵阵呼救:“救、救命……医护兵……!”那声音时远时近。
我们隔着破窗张望,看见一个身系白布臂章的医护兵正匍匐在街心,想去拖拽一个负伤的士兵,但机枪扫过时,医护兵身体猛地一抖,就倒下了。负伤士兵也再没动静。
后面还有几具死状凄惨的弟兄遗体,因无法接近收殓,就那样曝尸在瓦砾堆旁。
一只流浪狗在远处哀嚎,似乎想上前又害怕枪弹。这场面在火光照映下,宛如地狱。
第三天凌晨,指挥部给我们下令要配合另一个纵队从北侧夹击虹口深处,务必夺回两条主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