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压迫感,比刚才更深沉,更厚重,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破灭之意。
她抬起头,视线穿过朦胧的血雾,看向夏广正。他依旧站在那里,可他的身影却像是要彻底融入某种深不可测的虚无。
江落寒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地低喃:“……说不是吧,你还能开启二阶段?”
这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手段?
她分明能感觉到,夏广正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身体正在被瘴气吞噬,血肉崩解,像是随时会被彻底碾碎。然而,他却依然握紧了“泸渊”的剑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即将燃尽的烛火,却酝酿着最后一场足以吞没天地的烈焰。
一个被枷锁缠绕的雕像从虚空之中凭空出现。
它被沉重的黑色铁链束缚,锁环交错,镌刻着古老而晦涩的铭文,每一寸都流淌着千年封印的法则。雕像浑身裂痕遍布,如同被岁月侵蚀,又似曾经经历无数次破碎与重铸。她的双目紧闭,面容肃穆而庄严,仿佛仍然沉眠在过去的战场之中。
枷锁的尽头连接着虚空,深不可测的裂隙之中传来隐隐的低语,仿佛有无数残存的意志在呢喃,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时代。
——溯缔辰烁,被封印在邛昊塔中的火星初代总统,如今再度被召唤而来。
夏广正的气息愈发衰弱,灵魂的光辉正在被吞噬,他以自身为代价,硬生生撕裂了时间的禁锢,将这位沉睡已久的存在强行拉回战场。
枷锁震颤,封印铭文开始崩裂,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雕像之中缓缓溢出。
“……愚蠢的后人,你竟敢唤我归来?”
夏广正的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冷峻,毫无动摇。他看着那被枷锁缠绕的雕像,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猜猜,”他嗓音低哑,却带着某种决绝的嘲弄,“我没有把这招教给我儿子的原因是什么?”
枷锁之中的存在沉默了一瞬,微不可察地收敛了气息,而夏广正并不等待回答,他只是盯着那张曾被世人供奉、如今却满是裂痕的面容,继续说道:
“他当年如果在菱天城用这招,他也不会死。”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喃喃自语,又像是一道斩断回忆的锋刃,“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愿意教他。”
风声穿过破碎的大地,血腥气与腐朽的瘴雾在空气中弥漫,四周无人言语,唯有那条条铁链在虚空中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夏广正微微侧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存在,像是看透了一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但那种威势却未曾减弱分毫,“你以为我召唤你,是要让你替我赢这一战吗?”
他忽然笑了,笑声并无多少愉悦,反而像是承载着某种无可挽回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