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凑巧,当日午后,侯氏母亲、长嫂到侯府来探望一直养伤的外孙,见了侯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几番追问下得知了因由。
两人都是大宅门浸淫日久的人精,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自是唤来贴身婢女一番盘问。两婢女本就是侯氏陪嫁,哪里会瞒着老主子,自是知无不言。
侯夫人气得立时差了下人去查看临碧亭,同时吩咐家奴去接侯老爷过府来。
侯老爷担任治书侍御史之职,除监察、弹劾百官外,也参与疑案调查审讯。得了家奴禀告,立刻带了贴身长随而来。
拜见老侯爷种种不提,只说老侯爷得知事由,立刻唤了荀放和侯老爷长随一起去调查。事情并不复杂,自是很快水落石出。
二爷荀斐不想侯氏归家再嫁,又极其厌恶她,想索性害了性命,一并把她的嫁妆归为己有。
他以前常在临碧亭鬼混,自然对亭子很是熟悉,他指使小厮做了手脚,让座凳看着极似年久失修,再将靠近碧湖一侧的座板、靠背翘得松动,重又搭上,不细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有异。这样的座板和靠背,如果坐实靠上去,人会直接仰面从十数丈高的亭子跌落下去。
他向白姨娘许诺,若侯氏没了,他把侯氏一半嫁妆给白姨娘做私房,并且因为身子原因,他也不再娶正妻,白姨娘就是大姨娘,自是有和正妻一样的体面。这样的条件对于既贪财、又贪权的白姨娘来说,实在诱惑太大。于是她答应把侯氏引去临碧亭。
第一次去不过是查看情况,第二次白姨娘就和二爷安排好的小婢女配合,演了一场意外戏码。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当日,侯氏见白姨娘跪在冰凉的青石地上给她擦靴,动了恻隐之心,整个身子重心前倾,并未坐实。否则当时即便有贴身婢女拉扯,侯氏也极可能会因惯性,拉了婢女一起掉下去。
事情清楚明晰,侯老爷夫妻气得几乎掀了桌子。
侯氏未嫁时,在家里也是极受宠的女儿,否则也不会养成随心所欲、毫无心机的性子。侯老爷自认自家女儿为公婆服丧守孝恭谨端淑,对残废夫君不离不弃,堪称女德典范,而今险遭毒手,下手的人竟然还是她那残了的夫君,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两人继续过下去是不可能了,可让二爷赔礼道歉,两人和离的话也免谈。
侯老爷扬言要闹上金銮殿,让当今圣上给评评理,看看隆昌侯府的家风如何不堪!
老侯爷脸色铁青地听着侯老爷各种叫嚣,最后只请了侯老爷、侯夫人先回府,等第二日定会给侯家一个满意交代。侯家人拂袖而去,老侯爷什么也没说,只把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几房主子都打发了。
是夜,二爷院子突然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