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终归有人如二太太一样,总觉自己在争自己要的东西,从没想过是不是奢求,是不是应得,是不是手段龌龊。
能得了自己要的,于这样的人而言,超过一切既定规则。
满儿即是此类之人。
她只想不劳而获,只想一步登天,只想锦衣玉食,可她偏偏不能,所以日日心态难平,所以日日愤愤不已。
满儿表哥明算落榜,成日大骂老天不公,想他才学过人,怎就无人赏识!
满儿跟着骂了数日,也觉累了,实在因重复同样的话,再愤懑不平,也无聊得紧。
今儿个表哥和姨母出了门,满儿坐在院子里,使劲搓着一大盆衣物。她跟在五奶奶身边好几年,从未干过重活;五奶奶针线很是讲究,自然轮不到她做。所以满儿既担不得重,也做不得细致活计。
如今家里没了积蓄,她若不干活,只能饿肚子。看着搓洗通红的手,满儿只想哭!五奶奶真真吝啬,真真狠心!那么多的银子,随便从指缝漏下一点儿,便足够她一家衣食无忧,怎就不肯!
她狠狠地搓着手下衣物,满腔愤恨。
“啊呀,这不是满儿姑娘么?怎干起这样粗重的活儿了?”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听着满是同情惋惜。
满儿抬头。院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眉眼看着莫名熟悉。
满儿皱紧了眉,语气不快地开口:“你是哪个?”
“满儿姑娘是主子跟前得用的,哪能日日见了小人物!”男人笑嘻嘻地迈过门槛,进了院子。“看来满儿姑娘过得拮据得紧啊!唉,五奶奶真真吝啬,怎就不能赏了姑娘一栋宅子?”
男人肆无忌惮地四下打量,嘴里的话让满儿听着愈发不舒服。
“你又是哪个?五奶奶如何,和你有什么干系!”满儿扔下手里湿答答的衣服,站起身,双手叉腰气恼地质问。
“五奶奶对满儿姑娘这样,姑娘居然还句句维护,唉!真是难得!”男人摇头叹息。
“不要你管,赶紧从我家出去!”满儿指着大门方向,大声呵斥。
“姑娘一路陪着五奶奶南下北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就不觉五奶奶绝情么?”男人似乎没听见满儿的话般,依旧自顾自地说。
“要你管!”满儿红了眼睛,出口已经气急败坏。男人的话戳中了她心里一直的不满。是啊,五奶奶怎就那么狠的心肠!
“既然五奶奶绝情,满儿姑娘何必处处维护!”男人朝满儿走近两步。“姑娘就不想多些银钱,手头宽松么?”
“我过得如何,与你有什么干系!”满儿目光落在男人脸上,语调少了高亢。
“虽与我无关,但我就是见不得主子薄情寡义,心里替满儿姑娘不值、不平!”男人咂咂嘴,摇头叹息,一副痛心无比的样子。
“不需要你同情!”满儿哼了一声,语气里的恼怒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