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迪米尔再次说道,“请不要再去想那个‘异域来者’以及与他有关的事。虔诚者才能蒙月神之慈恩,而亵渎者将会受到应有的神罚,马特洛奈便是最好的例子。赞美日神,感恩月神的仁慈。”
“我会的,迪米尔。”伊尔玛敷衍地答应着,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已泛起了一片鱼肚白。
艳阳正当空,马特洛奈被热浪团团围困,连一点风也无。前一天抵达的部落民此时全部聚集在月神湖畔。人群围成了一个四分之三的圆弧,留出一片空地,而中间则设置了一个高台,司仪将在这里主持阿尔庭的流程,被审判者也将在这里,面对另一边空出的月神湖堤岸,接受月神与日神的审判。
各部落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部落的坎们位于最前方,而其部落民们则在后面或坐或站地观摩阿尔庭。整个阿尔庭的会场如同一个环形竞技场,越往后的人越是需要站高才能看到阿尔庭中央的高台。于是中间的部落民们会找来一个木箱子,站上去观望,稍微后面一点的部落民们则索性选择骑上马背,而位于最后的往往是一些老弱的妇孺,她们行动不便,亦没有强壮的体魄,只能待在人群的最外围盲目地跟着其他部落民们起哄。
迪米尔与其他两个护卫护送伊尔玛进入阿尔庭的会场,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属于卡拉法家族部落的位置——人群最前方,靠近月神湖堤岸的地方。
伊尔玛脱掉脚上镶嵌萤玉的皮革凉鞋,轻轻提起纱裙然后优雅地跪坐在丝质地毯上。今天的伊尔玛并未像平常那样不拘小节,她穿上了符合礼节的长裙与凉鞋,将头发盘起,然后裹上了白色的头巾,只露出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
即便如此,她还是用这头巾下的双眼不安分地四处打量。根据阿尔庭的规定,每个部落的坎都必须以白袍白头巾出席,不得装备盔甲与武器,这是对月神与日神保持虔诚之心的体现。然而规定并未提及坎的勇士护卫们也必须遵守,于是出于对其他部落的提防,坎身边的护卫们悉数穿上了最精良的盔甲,配备最坚韧的武器。
穿着相同的白袍,亦没有象征各自部落的旗帜,这使得伊尔玛很难分辨哪个部落是哪个部落,但她还是认出了其中的几位坎。在卡拉法家族部落正对面,也同样位于月神湖堤岸边的是加里·哈斯泰因的部落,加里坎有着肥大的身躯,但在马背上却是所向披靡,唯独输过的人便是伊尔玛的父亲,阿卡迪坎;而与加里坎隔着几个位置的坎是索特拉·兹都哈奇,他身形矮小,天生佝偻驼背,然而他却有着雷厉风行的手段,其手下的勇士、仆人,无不对他心悦诚服;在更远处的染着蓝色须发的坎则是维纳尔·迪盖克兰,他与阿卡迪坎有着颇深的交情,曾经还抱过婴孩时的伊尔玛,再次看到他令伊尔玛有种亲切的感觉,可惜维纳尔坎并未注意到这个蒙着脸的少女。
其他的部落坎中,伊尔玛能认出一些,一部分是因为在几年前的阿尔庭上,父亲向她介绍过,一部分则是凭着迪米尔的描述,大概的猜测。这些都是作为公主需要牢记的要点,万一碰巧与一位坎交流而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会失了公主的礼节,亦会被视为是对其他部落的轻视。
伊尔玛收回目光,看了眼身边地毯上摆放的座垫,那里是父亲的位置,而现在却是空荡荡的。“迪米尔。”她凑过头轻声问道,“吾之父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