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渐渐沉寂下来,莫名的鸣响在耳边骤起,与此同时她的呼吸声也变得大了起来。恍惚间她感到整间牢房都在摇晃,就好像躺在随波逐流的小舟之上。这熟悉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忘记,阳光姣好,清风徐徐,随着河面的薄雾被小舟划破,花儿的馨香弥漫,随即扑鼻而来。
伊尔玛发现自己的意识格外清醒,她知道自己进入了梦乡,而这个梦则是关于她孩提时偷偷从营地枯燥的学堂中逃出来,独自泛舟河上的回忆。
漆黑的猎鹰木墙壁如雾水凝珠般流淌而下,显露出原本被其阻挡的草野与花海,白云与蓝天。艳阳照耀,驱散了她在狭小监牢中不断积聚的严寒,甚至她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几滴细细的汗珠。她用手背轻轻擦拭,再用手臂挡住阳光直射双眼。然而当她闭上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未消失,依旧在随着往前滑行的小舟变换着。
她噌地从小舟甲板上仰身坐起,环顾四周。花儿依旧鲜艳,树草随风吹拂,然而头顶的那片天却变得有些陌生,它似乎缺少些什么。对了,是神之眼,那永恒的紫色星辰从天际消失了。伊尔玛腾地站起,小舟摇晃了两下后又立马平稳下来——别忘了,她除了是捕鱼能手外,还是泛舟的好手,让自己在舟筏上保持平衡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操作——然后向远处眺望,可是依旧没有寻找到神之眼的踪影。
这原本是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她的家族营地就在小河的南面,也就是说她只要朝着小舟行进的后方看去,便能找到神之眼。可眼下她完全迷失在了这小河之上,她无法确定这条河就是营地附近的小河,她也失去了神之眼为她指引方向。等等,这只是梦,她霍地意识到,梦中的世界会糅杂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自然也会缺少很多本该有的东西。
焦虑的心情得到些许稳定后,她便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这只是梦,我能做的就是等待着从梦中醒来,然后重新回到那个无法为他们遮风的监牢之中,她思忖到,但是在此之前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家族部落的营地。这片在现实世界中她无法再回去的故土,或许可以在梦境中复现。她抄起身边的木浆,啪的一声拍入水中,然后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朝着河岸划动。鹅卵石河滩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遥不可及。眼见着只剩下几码的距离,忽然间那光秃秃的河滩冒出了一丛丛青绿的尖草。它们没有停止生长,继续蹿升,青郁褪去,泛出一抹抹淡褐的色彩,它们竟然成了水岸边的高大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