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拥有一分,她就会无法自控地多回忆一遍那一世的后悔痛苦。
可,那又如何呢。
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早已不惧死亡,只求多拥有一分,多占有一刻,直到……重回死亡的怀抱。
春蝉又有些想哭,但又觉得她这样太没出息了,动不动就哭还怎么做嬿婉的依靠:“我…我再去打桶水来。”说完就匆匆跑了出去。
房间里的炭盆刚刚点上,冷意尚未散去,分开的手掌也很快失去另一份温度,重新变得温凉。
嬿婉看了眼外头的日光,再等一等。
如今的皇宫还是冷了些,等开了春,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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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肃重的紫禁城在白幡飘动中迎来了大清的第四位主人,满宫里到处游荡着伤心至极的哭声,可哀极则喜,这份悲伤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这里换天了啊。
“嬿婉,嬿婉,牛姑姑说让你去正殿送茶。”
春蝉满脸都是焦急担忧,即使是满室的甜香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正殿里自从来了主子,可是一直都不用咱们的,而且我听说前些日太后的仪仗本来是要去慈宁宫的,结果直接被送来了寿康宫,现在牛姑姑还突然让你去送茶,分明是……”
“分明是提点我们,这去正殿说不定还能领赏呢”嬿婉将茶盏擦拭干净,倒上:“而且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前些日子我得的蜂蜜还有点,你舀两勺泡水等我回来一道喝。”
春蝉心中担忧不减分毫,却也只能目送着那单薄纤细的背影朝着前院走去。
今夜既无月色,也不见星光,漆黑夜幕下灯火微弱的甬道宛如那噬人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只待将那抹灰蓝色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不行,她得坚强,她必须成为嬿婉的依靠。
春蝉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蹲在炉火前守着茶碗,她等着嬿婉回来。
再说正在走向正殿的嬿婉,她可不知道春蝉居然联想了这么多,即便知道了估计也只能交由时间去解决。
有些事说的太早反而是包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才是最有力的事实。
要知道来寿康宫时,她可是千挑万选才择了茶房这个地方,为的便是这个机会。
虽说还是奴才,但懈怠久了,还能做好奴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