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坐在中央的小榻上,看着顾栩的背影。
顾栩打开抽屉,一叠信纸整齐地放在里面。
“你就把东西这样放着,不怕弄丢?”顾栩道。
“打扫房间的都是我的心腹,苏家其他人,无人可以接近。”老头咳嗽了两声,“当年,苏家收到了两封怀月的来信,一封要我们联络群臣,为慎王奔走,查清当年之事。一封则要我们明哲保身,不要对此事做出任何反应。”
“你的舅舅们商议之后,认为求救的信是假,是为了诱骗苏家出手,好抓住我们的把柄。”老头说。
顾栩对此结论未置一词。苏怀月的信他拆开看了一遍,确认那两封信都在其中,便将这些都往怀中一放。
他在这间房中搜寻起来。
妆台上没有什么东西,首饰和妆品都很少。书桌上倒是有不少的书,塞满了整整一个书架。
顾栩抽出来看,大多是前朝史书和策论等等,还有整整一排,乃是杭豆书局的科举专刊,上面主要是秀才们的文章互评。
顾栩每一本都细细翻看。
苏老太傅看着他半晌,然后道:“你母亲是个极有才华的人。她当年所作的文章,甚于泰半书生,只可惜,慎王胸无大志,这才使她一生平淡,最后踏上黄泉。”
“苏家可有想过从帝王忌惮之下脱身?”顾栩问,“这样战战兢兢度日,你也很难受吧?”
苏老太傅一阵沉默。
顾栩也并未追问。
老头过了一会儿问道:“小栩,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你拿到了几何?”
“你知道什么?”顾栩转身。
“兀门,与朝真军……应当只此两样吧。”苏老太傅道,“若你……有那一日,还望你记得,你母亲是苏家唯一的女儿。”
顾栩看着他。
苏老太傅道:“苏家,至少不会害死你。妆台中,有个暗格,里面是你母亲多年经营的产业地契,我这些年暗中洗净了它们的底子,你直接拿去吧。”
“苏家只能在暗中帮助你,不能明着参与到任何事中去。”苏老太傅道,“你有什么事,悄悄写信给我,我在朝中还有一些人脉,能帮的,我都会帮你。”
他叹息着:“我老了。我其实只盼着你幸福平安,不求其他,想必怀月也是如此。只是她的那些韬略,到底是埋没了。”
顾栩打开妆台的抽屉。
……
顾越应付了一些人的热情招待,能量被迅速耗干了。
其实只是说些顾家村风土人情,以及顾栩如何来到家中的往事。若是真的顾大石,自然答得上来,这些问题不算为难。
可顾越就……支支吾吾,言语混乱,现编现造……
好在苏家人还不错,看得出他似乎是有些怕生。于是不怎么相关的人便借口回了房间,陆陆续续的,只剩几个爱玩的小孩和三个嫡子一家人在这里陪着说话。
苏家大爷苏牧英观察他许久,忽然道:“顾伯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三爷苏牧华闻言就笑:“大哥要和伯爷说些悄悄话?”
“有些要紧的事。”大爷苏牧英颔首。
“能是什么要紧的事?”三爷仍然笑,“顾伯爷,你别看我这大哥是个宰辅,看着刻板严肃,其实很会说笑话。”
顾越明白,这是在帮着他拒绝。
大爷苏牧英眉头微皱。
“好啊。”顾越笑道,“我正好也有点事,想问问这位宰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