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如同寺庙道观里的神像一般慈爱,怜悯。
她本要宣之于口的吆喝声,尽数堵在喉间,发不出一言。
她们不如北曲里的姑娘,能歌会舞,写诗作画,弹琴谱曲。
只恰好,长了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皮,便一双玉臂千人枕。
初时,也会幻想,哪位恩客能替自己赎身。
软枕暖被里,听过太多逢场作戏的甜言蜜语。
可惜,直到最后,方知全是骗局。
那些人,情浓之时的眼神。
都比不过,眼前这位,戴着半边面具男子的‘干净’。
可她愣神也不过片刻,便敛了心绪,继续揽客。
而谢玉衡,也将视线投向别处。
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好色,也是人之常情。
她尚不能以一己之力,拔除大梁各地的青楼。
也只能默默提高女子的地位,积年累月,代代相传。
望有后来者,可完善之。
等了许久,各处乔装改扮的官差,都未见到方风煦半点身影。
陪谢玉衡一起蹲守的京兆府差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咕哝道:“这小子,该不会今儿没来吧。”
“也是,天天都来,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这地方,可是销金窟,再多银钱都不够花的。
谢玉衡想着,方风煦与池家的关系。
若其为池家谋事,钱,还真不可能有缺。
正想着,一女子打扮的人,将裙摆提得老高。
噔噔噔,快速上了楼。
一说话,竟是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去了隔壁街的青楼。”
“走!”
随着谢玉衡一声令下,众人皆跟在‘女子’身后。
许律跟在后头,嘀咕道:“以前怎没看出来呢,右少卿竟还有此爱好......”
一行人,一路疾行,到了另一条街。
眼前这队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一身形矮小的龟公,眼皮一跳,拔腿就要往楼内汇报去。
哪知,脚下刚一顿。
就被一直蹲在门口卖胭脂手帕的货郎抓住了。
龟公惊恐道:“你干嘛,市井奴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家妈妈是谁?”
二人对峙间,谢玉衡已带人到了眼前。
吩咐人将整个青楼围起来,正好门内也出来一队护卫。
见此架势,顿觉不妙,忙也要拔腿进去汇报。
谢玉衡开口,声音清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