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忽闪着大眼睛道:“望儿,昨晚你与谯国夫人和陈安说话到很晚,是不是谈到将来打算,母亲想听一听。”
“回母亲,儿昨夜主要跟大娘和陈安商量了为父亲出殡事宜,打算回建康安葬父亲。”陈望如实答道。
“回建康你就得丁忧守孝三年,那洛阳怎么办?兖州怎么办啊?”
“今早大堂议事,大家举荐褚歆暂代兖州刺史一职,由陈安辅佐。”
“望儿,你糊涂啊,”柳绮柳眉皱了起来,责备道:“那都是外人啊,为何不让你二弟留在洛阳代行使刺史一职?”
“与众位文武官员商量,洛阳已经放弃了,我们举家回建康,褚歆他们回谯郡,”陈望一五一十地道:“二弟年幼,恐难以服众,褚歆乃太后之弟,外加陈安也是父亲左膀右臂,兖州应是无碍。”
“望儿,再怎么说你二弟也是咱们陈家的人,你我才是一家人,至于你大娘……”柳绮犹豫了片刻道:“她可不是你亲娘啊,更何况陈安、褚歆之辈,毕竟有远近之分。”
陈望一阵子厌恶涌上心头,和司马熙雯交谈过多次,她可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柳绮还有父亲的心腹陈安的远近,遂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只听柳绮放缓了语气,耐着性子地又道:“望儿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母亲也是为你和咱广陵公府好,如今你父不在了,你父手下这些人都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心怀叵测,也未得知,你可要慎重啊。”
“嗯……”陈望依旧低着头,应付了一声。
“望儿,江北四州本是我们颍川陈氏的地盘,是你父十几载来浴血奋战打下的基业,我们全家都回建康,那连最后的兖州也就不保了。”柳绮边说,边抑制不住抽泣起来。
见陈望不言语,以为他在考虑。
遂抹了抹眼泪,又压低声音,耐心地劝慰道:“你二弟在谯郡,由杨佺期和陈安共同辅佐,岂不是更加保险一些,三年后你再回来,你们兄弟俩依然可以继承你父遗志做大事,北征鲜卑,西平氐秦。”
陈望抬头,躬身道:“母亲,儿希望您不要干预政事——”
柳绮打断他的话,厉声斥责道:“怎么?你大娘能干预,我就没有发言的权利吗?你是她儿子还是我儿子?”
陈望忍无可忍回道:“大娘毕竟是父亲的结发妻子,在江北的影响力有目共睹,儿初来洛阳,还需大娘协助,母亲何苦非要跟她争个高低?”
“你这个逆子!”柳绮勃然大怒,伸出葱白玉指点着陈望道:“我说的话你一点不听吗?”
陈望躬身一揖,但语气却有些严厉了起来,他坚定地道:“对的,儿自然会听,但眼下最主要的是为父亲操办后事,母亲却不操心,倒是操心些不相干的事来了。”
柳绮变了脸色,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你这个逆子,竟然教训起母亲来了,你回建康吧,你们都回建康吧,我和你二弟、三弟不回了,就死在洛阳行了,啊……夫君啊,你看看你刚走,这个逆子就对我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