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的长史庾倩,还有他的弟弟散骑常侍庾柔,殷浩之子殷涓,太宰掾曹秀,舍人刘强等,都已经下了诏狱。”
“这么说只等武陵王殿下一家了?”
陈胜谯默默地看着陈望,点了点头。
“桓温这是忌惮武陵王殿下,他通晓兵法,刚直不阿,而且素来对桓温就憎恶有加,栽赃陷害。”陈望冷静下来,分析道。
“考虑嫁给桓石虔,除了为母亲分忧,主要还是为了我们家,”陈胜谯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陈望,柔声道:“你和两个弟弟还年幼,切记,不要冲动,牺牲阿姐一个人的幸福,相比我们颍川陈氏的振兴如蝼蚁一般,想想我们的父亲,英雄盖世,在这风口浪尖上,若是我们走错了一步,怎么对得住父亲?”
她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又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阿姐……”陈望紧紧地握着双拳,挺起的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早已变得通红,两眼大眼珠子泛着红丝儿,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额抖着,喉结不住地滚动着。
“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看着我们家要奉献一个女人才能拯救,那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间!”
陈胜谯擦拭着泪水,抽泣道:“你,你别犯傻了,世间有几个人如父亲一般神勇睿智?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今处境就是如此了。”
最后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陈望,是啊,一旦司马曦坐实了谋反罪名,是要诛三族的。
虽然陈家不在三族之列,但父亲的原配司马熙雯将终生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做实这个罪名很简单,庾家、殷家这些人在牢狱里屈打成招即可,即便是大家都挺过酷刑,那还有个“莫须有”。
但挺过酷刑的概率基本为零,自秦代几百年来能挺过廷尉府诏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父亲陈谦。
这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阿姐只是不愿说出口,怕挫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陈望穿越而来东晋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无奈,无助……
“好了,老弟,我该回去了,再晚些回去母亲会担心的。”陈胜谯从炕上起身,擦拭了眼角,整理了整理发髻。
陈望跟着起身,恨恨地道:“阿姐切莫答应桓家,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陈胜谯抬手抚摸着陈望的额头,强作笑容道:“快两年了,都高出我这么一大块了,好,我答应你便是。”
陈望把陈胜谯送出门,扶着她上了牛车,躬身送别,直到牛车“哒哒哒”慢慢消失在了夜幕中。
陈望转身,没有回屋,慢慢踱步走向了远处的陈氏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