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知道这是司马昱引用东晋文学家庾阐所写的《从征诗》里的两句,把自己比喻成了忠臣和壮士。
默默地跪在司马昱跟前,看他哭成那个样,也不好抬头,只得匍匐在地。
良久,简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轻声道:“卿平身,复座。”
“是,陛下。”陈望起身,又回到了座榻中,躬身道:“陛下与桓温相识多年,应是熟知此人秉性吧。”
简文帝抚须看向显阳殿中那雕刻着龙纹的石柱,边回忆往事,边缓缓地道:“那还是永和元年,庾征西(翼)病逝,临终前举荐其子接掌荆州,而何充举荐了桓温,丹阳尹刘惔反对,他与桓温是连襟,知其有野心,力劝由朕自领荆州,朕性喜平淡,好文学辞赋,不想多事,就拒绝了,这才由桓温升任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并领护南蛮校尉,掌握了长江上游的兵权,二十七载了,历历在目啊。”
陈望心道,你看看,这不还是你自己找的?你懒,不想担此重任,那就不能怪别人了,不管是张温、王温、李温还是桓温,都一样,甚至更霸道。
遂安慰道:“啊,这么多年了,陛下应该是最了解桓温此人的,据臣观察,他还不似王莽、董卓那种乱臣贼子,做不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即便是他做不出来,若是他身边人有野心,怂恿他也未可知啊。”简文帝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道。
“不如陛下下诏,宣桓温入朝为相,这样或许还能令其身边小人有所顾忌。”陈望献计道。
简文帝点头道:“嗯,这倒是不失为权宜之策。”
“桓温此人优柔寡断,一伐氐秦屯兵灞上望长安而举棋不定,最后大败,三伐鲜卑白虏屯兵枋头,离邺城不足百里,又畏首畏尾,导致大溃,他知兵法但无胆识,有野心又顾及名声,最终难以成大事,陛下对他不必多虑。”陈望侃侃而谈,细细地对桓温做出了分析。
简文帝竖起耳朵,凝神聆听。
陈望接着道:“若是陛下担心其党羽有奸佞小人,可想办法离间或者剪除之。”
简文帝眼前一亮,急急地问道:“欣之,你快说,有何良策?”
“郗超此人诡计多端,奸猾狡诈,但他父亲镇军将军郗愔忠心于大晋,可召郗愔回朝,令郗超做事有所收敛,不能任意妄为。”
“嗯,也好,也好。”
“陛下新登基,凡事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好,欣之虽年少而多智,人中骐骥,朕有你在就放心了。”简文帝赞叹不已。
陈望躬身道:“陛下过奖了,臣一心为大晋,秉承父志,有朝一日为陛下铲除内奸,抵御外诲,犁庭扫穴,收复河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