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灰心是假的,如今正值隆冬,天凝地闭,风厉霜飞,哪有这个天气出来打仗的?
他有心想派人喊来陈安,但又想到连日行军劳累,算了吧。
这个谯郡还打不打了?不由得陷入困惑中。
这些日子通过跟众将的谈话,毛安之、朱序等人都盼着打下谯郡,甚至连陈安也想去谯郡过元日节。
另外,自己要求朝廷、历阳郡日夜督办打造的作战、攻城器械都到了,粮草也来了,都是在这种极寒天气日夜兼程送来,自己却率军在城父裹足不前,安营扎寨,吃着后方紧急送来的粮食,坐拥火炉,安闲自得,享受起来了。
另外,自己月初的时候召开全体军事会议上还当众慷慨陈词,号召大家牢记祖逖、刘琨事迹,弘扬武壬硖石口精神,要求全体将领回本部做军兵的思想动员报告。
听着窗外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
我们冷,氐贼也冷,正如郗恢所说,他们赖以的战马在冬季战斗力大打折扣,还是在谯郡打一仗吧,能攻下则攻下,攻不下就撤回城父来。
王猛啊王猛,你此刻在哪?你是要把谯郡做为最后决战的主战场吗?
拿定了主意后,到床榻上安心睡觉了。
翌日晨,陈望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迎面而来的凛冽北风扑面,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
把脖子上的白貂皮脖套紧了紧,向县衙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上,见郗恢、顾恺之也在,三人一起吃了早饭,外面就响起了隆隆战鼓声。
大家知道,三通战鼓敲过,就是出发的时间了。
郗恢、顾恺之指挥军兵一阵乱忙,收拾县衙里的文书、沙盘、地图、被褥行李等,陈望出了县衙大门,接过门口周全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了紫骅骝。
抬头看去,淮北的天空自从上次庾楷送来器械辎重后,就再没晴过,一直灰蒙蒙的,呈现出一派混混沌沌的景象,令人心情压抑。
这个天气如果是太平盛世,大家一定是不会出门的,都在屋里,家人团坐,围炉取暖,烤着芋头,喝着热酒,煮着鲈鱼,闲话农桑,憧憬明春。
他向四周看去,县城不甚宽敞的几条街巷已经塞满了晋军士卒,铁马金戈,威武雄壮,眼神坚定,呼吸时,嘴和鼻子像是冒着白烟似的。
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真是子弟兵啊,越看越亲切。
又想到了战争的残酷,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是否延续取决于一个将领的决定,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也是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啊。
正在抒发着感情,第三通鼓隆隆响起。
陈望在马上,高高扬起右手,向前一推。
县城里的晋军人马向北城门前进,数万人整齐的步伐踏在街面上,伴随着金鼓喧阗,惊天动地,声势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