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看着张天锡,比半个月前精神好了许多,脸色也油润了起来,白里透红。
“西平公,何必客套,哈哈。”陈望也笑道,还不忘提醒他接着说:“我本来就是奉陛下密诏来相助凉州的嘛,有需要尽管说。”
“唉!讲起来真是不巧啊,广陵公奉诏不远万里前来,我却未能率凉州僚属为您接风,失去礼数,心下甚是惭愧啊。”张天锡一边自责一边请陈望和周全在座榻中坐下,并吩咐宫女上茶。
周全躬了躬身子,表示感谢,却未落座,依旧站在了陈望身后。
陈望坐下后,安慰着询问道:“病来如山倒,正所谓疾霆不暇掩目啊,不知西平公和焦夫人现下身体如何?”
“多谢出手救治,我和敝夫人都已大好,尤感圣上隆恩,不忘凉州番外之地,派遣广陵公这等经纬之才前来施援,”说罢,张天锡双手在空中虚拱了一下,胖脸肃然,庄重地道:“身为臣子定誓死为大晋保住这十二郡九十八县国土。”
陈望心中暗笑,真能装啊,看看你这宫殿及后宫配置,都用上宦官了,自行任命官吏,早已僭越,跟皇帝没什么区别,如果大晋能灭了氐秦,让你真正成为一名四品州刺史,恐怕打死你也不愿意。
但脸上也表情严肃起来,正色道:“先帝在时,陈某曾做过员外散骑侍郎,那时先帝就经常对我感慨凉州张氏赤心报国,忠贞不渝,身处险地,四周强虏环伺,为大晋守住一方土地,着实不易。”
张天锡胖脸蒙上了一层悲痛之色,抬起袍袖,拭了拭眼角,似是感动得无以复加,抑扬顿挫地道:“未能得见天颜,乃我平生之憾,臣张天锡率凉州全体军民祈盼王师早日涤荡氐秦,平定天下,愿我大晋江山,山河永固,万世长存!”
陈望稍稍停顿了片刻,以示为他的话所感动之意,然后平铺直叙地问道:“不知西平公派人邀我有何指教?”
张天锡胖脸上又换上了一副焦急神色,蹙眉道:“是这样,正如前几日广陵公所言,我这宫……府中侍者以及文武官员,都已感染此疾,就连姑臧百姓也未能幸免。”
说完,他长叹了一声,“唉……万没想到,凉州医师竟然如此无能啊……”
陈望暗道,你真应该去学个戏剧学院学个表演系,但又一想也就释然了。
张天锡能杀了权臣张邕并诛其三族,再杀自己亲侄儿张玄靓篡位到现在十几年了,果决狠厉,且掌控凉州近十五年稳如泰山,必定也有其过人之处,实是不能小觑。
凡是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于是,斟酌着语句道:“我并非学医出身,只是在建康时遇到此类情形,西平公可令凉州医师按照我写的五个方法给大家广泛服用,做好患者隔离,先看看进展如何。”
张天锡面色异常凝重,紧蹙双眉道:“此病在凉州也是闻所未闻,而且传播如此之迅疾,病症如此之怪异,正如广陵公所言及的‘变异毒株’看似同症又非同症,如不果断处之,恐凉州不必等氐秦来攻,自行就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