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看了看王忱和王恭,笑道:“还是元达和孝伯来吧,我这些年公事繁重,早已没有了在建康时的闲情雅致喽。”
王忱坏笑道:“平北将军这是在责怪我俩平日里无所事事喽?”
说罢,几个人哄堂大笑。
平日里严肃的王恭也跟着笑了起来,手指陈望道:“当年在国子学读书时,就是你的诗把谢家女郎迷惑的神魂颠倒,还在这里假做谦逊,快做吧,我们洗耳恭听。”
众人一起跟着催促起来。
陈望望向南面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看见远处有一两个黑色飞鸟落入雪地又飞了起来。
煞有介事地慢慢吟哦道: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君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鼓起掌来。
四年多以前招募进兖州的几个北地士族大儒当然不肯放过这种巴结逢迎领导的机会,皇甫奋捻须眯眼道:“平北将军果然文采斐然,寓意深远啊,鸿雁踏雪留下爪印,用来比喻往事遗留的痕迹,妙哉,妙哉。”
“哎?皇甫参军此言差矣,”崔达摇头晃脑地道:“平北将军的诗不应望文取义,应结合上下文,往更深一层思考,才能领略出其诗奥妙之处。”
王恭素来有些看不起这些后来的北地士族大儒,一边呷着盏中茶水,一边带着讥讽地问道:“哦?还得往深一层思考?崔书佐讲来听听。”
崔达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朝王恭讨好地笑了笑。
作为从沦陷区来的,父、祖辈还曾委身于胡人政权的士族子弟,刚刚回归大晋正朔不久,当然不能与王、谢、庾、桓等正经士族相提并论。
最主要王恭还是陈望的大舅哥。
他躬身对王恭一揖,侃侃而谈:“王长史请听卑职分解,有不到之处还望指点,平北将军诗中的‘雪’和‘爪’两个关键字不能仅仅作为痕迹之意,卑职以为结合第一句,平北将军用这二字来体现人生在世充满偶然与未知,经常会有无法把握自身命运与方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