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手扒城垛口,观看着城下的形势,吩咐身边的阳启道:“鸣金收兵!”
阳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战场喧嚣声太大,听错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声问:“平北将军是说要退兵吗?”
“正是!”陈望看着满平原上的鲜卑败兵,手拍着城墙垛口兴奋地道。
阳启躬身施礼,再问:“现在不正好是乘胜掩杀的最佳时机吗?”
陈望高兴之余,也不怪罪阳启,大笑道:“第一,败军亡命奔逃且人数众多,会冲击前将军所部,孙子曰‘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其二,让他们逃吧,渡过黄河转入河东(今山西省全境)正好去跟苻丕抢夺地盘儿,哈哈哈……”
阳启恍然大悟,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平北将军神机妙算,高瞻远瞩,如此鲜卑人回归东北只剩下河东一条路了,您这是不废一兵一卒,让鲜卑人跟氐人再次火拼,两败俱伤啊。”
“哈哈哈……”陈望仰天大笑道:“还不快传令下去。”
“遵命!”阳启满心欢喜地答道,然后向身后高声下令道:“把所有铜锣取来,一起敲响!”
随着紧密刺耳的铜锣声响起,最远端的陈安、辛恭靖部收了军,让开大道,后撤至崤山脚下。
鲜卑败军获得了一线生机,更加没有了斗志,争相没命地向西逃窜。
晌午还是军威赫赫,气势滔天,誓要荡平渑池县城的鲜卑铁骑,到了下午就鸟兽散了。
黄昏时分,鲜卑骑兵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随着夕阳西下,也不知道是阳光还是鲜血的渲染,整个天地一片赤红。
黄河南岸的平原大地上到处是散落的兵器,折断的军旗,残肢断骸,躺满了血迹未干的尸体,插在地上的箭矢密密麻麻……
一片死寂中,只有数十匹无主的战马来回奔跑哀鸣。
陈望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慕容冲那辆豪华驷马高车,不禁发了呆,一转眼间物是人非,风姿绰约的慕容冲身首异处,连尸骸都无从找寻。
同时他又对此战的过程心有余悸,暗道侥幸。
慕容冲的军队无论是从兵种、人数还是回东北老家的迫切心气儿上都胜于己方。
如果朱绰的五万大军如期而至,那把握就很大了,但这次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