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隐隐感到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疑惑地问道:“阿姐,你们……”
张彤云抬起了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泪光莹然,她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杀……司……马……曜!”
冷冰冰的七个字从薄纱中清晰地吐出,像七根钢针一般直刺陈望的心脏,他端着陶碗的手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茶水从碗中洒到石桌上。
看着陈望一脸惊疑地表情,陈胜谯唇角一撇,淡淡地道:“我俩已经在建康商量好了,张玄之多年来在朝堂上为兖州喉舌,遭司马昌明兄弟忌恨,贬斥为高凉郡守后心有不甘,派人在路上将他毒杀。”
“哦……原来如此……”陈望眉头挑了挑,沉吟了起来。
只听陈胜谯接着道:“而我赞成彤云此举,是因为三弟!”
“三弟?他……”陈望更加惊诧了。
陈胜谯冷冷地道:“我知你们都认为他该死——”
“不不不,我和大娘、二弟并无此意——”陈望急忙道。
陈胜谯摆手制止了陈望的话,自顾自地道:“他处心积虑害你,咎由自取,但是!”
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道:“他不该死!该死的是司马昌明兄弟!没有他们的挑唆诱导,三弟怎会变为恶毒之辈!”
“唉……”陈望长叹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又浮现出当年那个跟着他上下朝去国子学上学,背着书包,白白胖胖的陈观身影。
不觉眼前有些模糊了起来。
陈胜谯紧紧捏住手里的陶碗,急促地道:“多年来,我并未向你们言及此事,但我决不允许我们颍川陈氏的子弟自相残杀,死得不明不白,死于恶人的算计中,而就此不闻不问!如果父亲在世,他更不允许!”
陈望撑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微微地发抖,羞惭地低下了头。
阿姐的身上才是流淌着父亲那大晋战神的骄傲血液,刚直不阿的基因。
家族的荣辱观念在她心里高于一切。
她的名字都是父亲当年浴血征战淮北,攻克谯郡的见证!
陈望眼前又浮现出当年自己刚到洛阳,唯一一次姐弟四人单独一起吃饭的情形。
她就像家长一样,告诫三个弟弟,全家人都到齐时才能动筷子,这是老祖母留下的规矩。
(见第一卷23章末)
到现在整整二十七年了……恍如昨天一样,不禁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