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十六岁的司马元显来了。
遂没好气地道:“朝廷大事,岂是你小孩子可过问的吗?”
司马尚之赶忙躬身施礼道:“拜见世子!”
司马元显笑吟吟地抬手道:“伯道兄,请起。”
然后从司马道子案几上拿起密报看了两眼,手托着下颌,眨了眨眼,对司马道子不疾不徐地道:“这有何难?父王何必忧虑,在儿臣看来,他们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胡言,三路加起来得有十数万大军,我们用什么去抵挡?以谁为帅?你吗?”司马道子收住了脚步,一连发出三个疑问。
司马尚之倒是从未小觑过司马元显,因为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兄弟俩在生儿子方面有着天壤之别。
二人虽然都嗜酒如命,司马曜生出个傻儿子来,而司马道子的儿子非但没被酒精所误,反而从小就是个人精。
司马元显虽然十六岁但在建康已颇有声望,他聪慧过人,读书涉猎甚广,做事敏锐果敢,许多大臣、名士都称他有明帝神武之风。
晋明帝是谁啊,那可是遍数两晋所有皇帝里面的唯一圣君。
司马尚之病急乱投医,他断定在危难时刻自己会被司马道子所抛弃,就像去年的王国宝、王绪那样,远了说是效仿汉景帝杀晁错,丢车保帅,
于是急忙躬身问道:“世子有何高见啊?”
司马元显看着司马尚之热切的眼神,和老爸疑惑地目光,一脸轻松地道:“孩儿闻《礼记·檀弓下》:‘君王计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我还闻《汉书·高帝纪》:‘兵出无名,事故不成。’父王,王恭等人去年刚刚反叛,今年又反,正应了师出无名,儿臣料定他们必然失败。”
“哦?”司马道子虽然听儿子所讲的话多为宽泛空洞大道理意味,但见他神色自如,有些诧异起来,难道眼前的这个儿子真是天才吗?
司马道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沉迷于两件事中,一个是“饮酒”,一个是“御女”。
他和司马元显平时少有交流,甚至几天都见不上一面,还不如司马尚之这些外人了解这个儿子。
反正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和酒精,索性坐下来听他讲讲如何迎敌。
于是端起了父亲的威严,胖脸一肃,回到座榻中,摆手命二人坐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努力压抑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缓缓地问道:“朗君,你有何退敌良策?”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司马元显心里烂明白,他躬身一揖,侃侃而谈:“父王,在孩儿眼里,此三路人马皆属乌合之众,其一,三人虽曾在兖州军中效力多年,但皆非能征惯战之辈;其二,三人出兵倚重的都是手下将领,心思各异;若是儿臣统兵,可各个击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