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片窸窸窣窣地声音响起,众人跟着她一起拿起筷箸,吃了起来。
席中只有一人没有动筷子,就是坐在陈望对面的大夫人王法慧。
“嗯,好吃,少了鲤鱼的土腥气息,焦香酥脆,还不乏酸甜……”司马熙雯一边嚼着鲤鱼肉一边赞叹着,突然看见了王法慧纹丝不动,诧异地问道:“慧儿,你为何不吃啊?”
“哦,大娘,孩儿素来不喜吃鲤鱼,”说着,王法慧夹起一块儿莲藕塞入口里。
司马熙雯笑道:“那随你吧,咱们府里,就属你特立独行,呵呵。”
王法慧端起盏中酒自顾自地呷了一口,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陈望满脸堆笑地看着王法慧,待要开口,但她似有察觉,却转头跟身边的谢道韫说起了话儿,“令姜,你看元亮的诗做得可还好?”
陈望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四年前,王恭及儿子们在倪塘被司马道子父子俩派人杀害,王法慧耿耿于怀。
她虽然没有当着众人面大哭大闹,但晚上和陈望睡在一起时却哭诉了多次。
陈望何尝不心痛,王恭是自己国子学同窗,自二十九年前初次离京北伐就跟自己在一起,不但是大舅哥还是亲密战友,曾经生死与共,征战两淮。
但他也愿透露自己现在需要等待时机,自己的远大志向,只能安慰王法慧。
王法慧却认为他就是个胆小如鼠,趋炎附势的小人,不敢得罪司马道子父子俩。
渐渐地,两人关系越来越疏远,两年多没有说过几句话。
司马元显伏诛,司马道子被流放,王法慧依然没有好转起来,她对陈望说,兄长其实是死在那个脑后长反骨,反复无常的小人,刘牢之的手里。
谢道韫听见王法慧跟她说话,笑着看了看对面的陶潜,对王法慧道:“元亮的诗词无不透露着对底层百姓生活的理解,充满田园淳朴之情,真是难能可贵的。”
陶潜赶忙躬身一揖道:“谢阿母过奖。”
“但是……”谢道韫抬手撩了撩额头散落的一缕青丝,话锋一转,又道:“有一点不好,你性格刚直,又过清高,不懂得变通,将来在大晋官场上恐难以立足啊。”
此言一出,中堂上的众人渐渐静了下来,一起看向了陶潜。
陈何呷了一口高炉酒,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母亲,您言过其实了吧,我大晋性格刚直清高的大名士多了去了,如刘惔、殷浩,如庾翼、诸葛恢等人,不一样高官显爵,荫及子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