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向桓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席,向屏风后走去。
桓振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来到后院书房,陈望坐下后,摆手命桓振坐下,急急地问道:“振儿,何事如此匆忙?”
他知道阿姐安好,虽然放下了心,但听桓振说有急事,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桓振在座榻中弯下狗熊般粗壮的腰,拱手道:“舅父,前几日敬道叔父去了咱们府里,带着陛下的诏书,还要甥儿前来谯郡颁诏,不知何意。”
“给我的诏书吗?”陈望不禁一愣,这么多年不管是司马昌明还是他傻儿子都没给他下过一道诏书,怎么桓玄一掌朝政就来了,于是伸手道:“拿来我看。”
桓振赶忙解下背囊,放在案几上,边打开边道:“这不是陛下给舅父的诏书,是陛下要舅父拿着诏书去刘牢之军中颁诏,并赐死刘牢之。”
“什么?赐死刘牢之?”陈望原本喝得红扑扑的脸庞,泛起了白色,盯着桓振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看得桓振不禁打了个哆嗦,垂下了头。
舅父虽然外表看似风轻云淡,温文尔雅,乃是一介书生,但他还是指挥过千军万马,杀人如麻的大将。
只这一刹那间的眼神,足以令人心生敬畏,不寒而栗。
桓振惴惴不安地把诏书捧起,举过头顶,躬身递给陈望。
陈望拿过诏书放在身前的案几上,并未打开,眉头紧蹙,盯着桓振沉声道:“桓玄在我们府里跟你母亲都说了什么,你如实对我讲来,不许落下一个字!”
“是,舅父。”桓振躲避着陈望凌厉的目光,垂首道。
于是,他把桓玄和陈胜谯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陈望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这再清楚不过了,桓玄假借傻子皇帝司马德宗的诏书,要一石二鸟。
虽然自己十几年没出过刺史府,但天下大事他通过花弧皆了如指掌,作为一个穿越到东晋的现代人,他把信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桓玄这是让他率领兖州军跟刘牢之的北府军来个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自己如果真的奉了诏书和北府军厮杀,那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
大家都是大晋朝廷官军,都是保家卫国的久役之士,如今天下未定,怎可自相残杀?
然而这还不是问题关键所在,陈望的担心主要是来自于阿姐陈胜谯。
如果普通诏书何必由桓玄亲临广陵公府拜会阿姐,再派外甥桓振来谯郡传信?
这明显是向自己释放了一个信号,你阿姐和桓振在我手里,如果胆敢违诏抗旨,她们娘俩就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