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真是有些后悔了。
裴珩带着安哥儿,骑着马,在大街上晃晃悠悠。
离开学馆之后,进入了繁华的主街道,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裴珩就慢悠悠地,在人中穿行。
有看到卖冰糖葫芦的,裴珩买了两支,一支给了安哥儿,一支塞到了怀里,狡黠一笑:“这一根带回去给你娘吃。”
于是,众人就亲眼看到,大都督怀中抱着他的继子,他的继子正在吃……冰糖葫芦。
大都督还宠溺地看着继子笑,那笑又宠溺又温柔,与普通人家的慈父一模一样。
安哥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吃了一颗山楂后,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小小的脸蛋上,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裴珩看着那梨涡都有些恍惚,恍惚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好吃吗?”
安哥儿重重地点头:“嗯,好吃。”他见裴珩盯着自己看,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要吃吗?”
裴珩揉了揉安哥儿的小脑袋,慈祥地问他:“你喊我什么?”
安哥儿抿抿唇,看了看裴珩,在他鼓励的眼神里,终于大了胆子说:“爹,你吃糖葫芦吗?”
裴珩笑眯了眼。
俊朗的脸庞上两个深深的梨涡,仿佛都在笑,他揉了揉安哥儿的小脑袋,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爽朗地笑道:“当然吃了,儿子给的。”
他咬了一颗。
“是不是很甜?”安哥儿问道。
裴珩点点头,一脸慈爱:“甜,甜到了爹的心头上。”
“那爹再吃一个。”安哥儿又将糖葫芦递到了裴珩的嘴边,裴珩没吃,铁骨铮铮的男子眼底都是温柔:“傻孩子,你吃。”
他们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之上,有些胆子大的,偶尔抬头看看高头大马上的一大一小。
原本被誉为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的裴珩,今日依然穿着大红色的麒麟服,富贵逼人,可跟往日里不同,胆大的人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出半分的气势,落在他们眼里的,仿佛那马上的人,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就是一个慈父。
一个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生命的慈父。
这是裴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另外一面,有男人感叹,“没想到,这阎罗王也跟正常人一样啊,瞧瞧他看自己继子的眼神,我看我儿子的眼神都不如他。”
还有女子惋惜:“大都督长得多好啊,咱京都没一个人有他好看,若是他不出事的话,孩子都该有这么大了,他要是有儿子,十八年后,又要迷死全京都的妙龄少女了。”
女子望着裴珩的背影,眼里都是痴迷。
如她一般的人,不少。
锦绣坊二楼,靠窗边的位置,正有一个妇人恶狠狠地盯着裴珩离去的方向,她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揉捏着手里的一块布料上。
吓得端着布料的绣娘立马后退了一步:“柳夫人,这缂丝娇贵,大力揉捏,丝折断后损毁它原本的光泽感。”
沈青雨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绣娘,声音尖锐,充满了戾气:“损毁了就损毁了,怎么的?还怕我赔不起你一块布吗?”
绣娘吓得双膝一软,跪地求饶:“柳夫人赎罪,民女知错了。”
“错?你错在哪里了?”沈青雨步步紧逼,原本年轻娇嫩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疲倦和刻薄。
眉眼更是有发泄不完的戾气和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