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栩走了过来,在船边坐下。
“那不安全。”
“不安全,您总是说不安全,可是我们……”陆凝往船头看去,那里有一位老船夫。这位老船夫又聋又哑,从记忆中看,是陆清栩找到的,她也不知道陆清栩为什么会找到这么一个人。
“阿凝,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也知道,在回乡之前,我们还要稍微绕点路,去参加栾老爷子的寿宴。”陆清栩低声说道,“镇剑山庄是当今江湖八大门派之一,阿凝,以往你与我在京城,对这些只要道听途说即可。然而如今,我既已无官职,你便要对当今的江湖形式有所了解的。我自你幼时便聘请教师,传授你武艺道法,然而你从未涉身江湖。”
“……可那和我们一路上这么麻烦有什么关系?”
“人心不古,阿凝。”陆清栩苦笑,端起一碗鱼汤,“便是我十年前任一州知州之时,天下世道还没有如当今般混乱。先帝治下,虽有灾祸,黎民百姓尚可裹腹,而龙德元年至今,只是闹到朝堂上的起义便有三起,饥荒流民之事更不知凡几。大魏天下,虽江河万里,却不见几处安宁。”
陆凝认真地听着陆清栩的话。
她知道陆清栩是真正见识过一些东西的人,毕竟是从地方上升到京城的官员,实务能力自然有一些。而陆清栩不光了解朝堂,对于江湖上的一些掌故也多有涉足。
“你知道我准备给栾老爷子的寿礼是什么。”
除了常规的珠宝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一份御赐药方,雪蟾丹的配方。陆清栩是很清楚财不露白的道理的,这丹方在他这里的消息一旦不消息透露出去,必然会有一些武林中人试图夺取。
“若是缺钱,待到了下个渡口,把这枚玉佩当了吧。”陆清栩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权且忍耐一二,不出半月,我们便能抵达镇剑山庄。”
“您还是收起来吧,接下来听我安排就好。总之,您以后少饮酒,酒水的开销也很大的。”陆凝没接,她已经按照记忆盘算了一下身上的钱,稍微有了些规划。
陆清栩既然做过实务,当然也是懂怎么看账的,但对他这样世家出身的人来说,看官府的账是一项必备技能,但管自己实际有的钱就是另一码事了。就记忆来说,陆清栩很明白怎么利用官职和福利获取一些额外的收入,可花起钱来却完全没有数。
就算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情,也最好考虑一下眼前的情况。
“是不是有机会找个贼窝的麻烦……”陆凝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小船沿江而下,日头已经偏过西边。山林之间云雾氤氲,有飞鸟成群从中传出,在红霞天空的背景下越过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