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她的精神恢复正常之后,自然会意识到你身上变化的并非某种疾病,而是恐怖的变异。”
“那......那还是等她自然恢复吧,还请巴维尔先生不要干涉了。”
格里高尔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说道,祂现在的说的语言类似嘶嘶的虫鸣,正常人类根本听不懂,所以祂也不担心被外人听到。
主要是,祂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恢复正常的妹妹。
趁着这仅有的最后还能接触葛蕾娜的机会,格里高尔缓缓走到少女的身前,无数恐怖的复眼认真而仔细的端详着这位稍显病态却仍不失美丽的纯洁少女,似乎要将她牢牢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曾经答应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她带当地的特产。”
无言许久,细小的嘶嘶虫鸣再度响起。
“她在小提琴上很有天赋,她拉的乐曲受到过很多专业音乐教师的赞赏,我曾经发誓会供她读皇家音乐学院......”
格里高尔回忆着自己那段尚且还算美好的童年与青年时期,那时祂父亲的公司还没有倒闭,家庭生活还很富足,已经有些年龄的格里高尔带着穿着白纱针织连衣裙的小葛蕾娜在宅院的花园里玩耍嬉戏。
那时幼小的两人并没有意识到生存的危机就摆在不远的将来,他们无忧无虑的在宅院,花园,乡下田庄的田野里撒野玩耍。
直到父亲破产的冰冷坏消息传遍彼得堡的每一个大街小巷,传遍乡下每一个还有正常思维的农奴。
他们的田产被银行没收,宅院及家具被催债的债主们一股脑搬空,抵掉全部农奴的一家四口搬进仅剩的一座小公寓里。
可饶是如此也没有还清全部的债务。
正在商学院攻读学位的青年格里高尔不得不紧缩他求学的时间,他拼着命花费一年功夫修完剩下两年的课程拿到学位,随后马不停蹄的找到一家工薪待遇最好同时工作强度最为苛刻的保险公司任职。
五年里,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还债之中。半年前,他偿还掉了剩余债务中的最后一笔巨款,以为之后的日子只需为家庭的开销与妹妹上学的费用而奋斗时。
无情的上天却给祂开了如此大的玩笑。
“现实当真异常残酷,不是吗,巴维尔先生。”
许久,沉浸在往日回忆中的巨大甲虫终于清醒过来,祂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哭泣的权力。
“当然,现实总是如此残酷的,仅仅只是一个玩笑,就令人无法承受。”
猪头人撇了撇嘴,虽然祂不是人,但并不妨碍祂与格里高尔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因为肉体的羸弱,谁愿意走上【贪婪】的道路呢?
“来吧,我亲爱的新员工,让我们写一封告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