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铜机关人偶沉寂了许久,攥紧的拳头张了又紧,紧了又松,胸腔的动力炉忽冷忽热,背后的排气阀时不时的喷涌白色蒸汽。
娜拉当然知道纽钦根先生对她的心思——毕竟她们之间已经度过了那个坦诚相见的夜晚。
但是现在,她胆怯了。
她在犹豫。
在今天上午十点三十二分与那个该死的男人再度重逢的那一瞬间,她知道,她完全没有做好迎接一段新感情的准备。
愤恨与怨毒仍然停留在她的胸腔之中,只是埋藏在极深处,难以企及,也难以表现。
但她更害怕那个对自己展开情感攻势的富翁会是第二个海尔茂,在享用完她之后,榨干她所有价值之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
娜拉的确是在害怕的,她真的害怕海尔茂口中的讥讽之词变成现实,她不敢想象自己再度敞开心扉之后,再度接纳一段感情之后,再被无情抛弃之后,自己会变成何等狼狈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会疯的吧?
一定会的。
“巴维尔,我们需要谈谈。”
在猪头行长精心准备完一桌子饕餮盛宴的烛光晚餐之后,在别墅大门吱呀一声被它日后的女主人打开之后,在身心俱疲的白铜机关人偶坐在餐桌边上,抬眸平视着对面的胖绅士之后。
娜拉轻声启齿道。
“我们之间认识了多长时间?”
“你先不用回答,这个问题由我来说吧,从那个人把我送上你家的床铺开始,我们总共认识了三十七天,对么?”
巴维尔放下刀叉,表情严肃的与心上人坦然对视,他敏感的意识到今天出门玩耍回来的娜拉小姐心情实在算不上有多美好。
他点点头:“严格来说是三十七天零十八个小时五十七分三十二秒。”
“......好吧,那也只是不到两个月而已。”
娜拉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稍显无奈的笑容:“我很好奇,巴维尔先生,您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我结过婚,有过八年的婚姻经历,甚至还有过三个孩子,同时也是净身出户,除了那栋之前拍卖给您的老房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财产。”
“诚然,我知道我有几分姿色,但有姿色的女人大有人在,比我年轻的也多的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您总不能说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娜拉自嘲道,她单纯但不愚蠢。她知道,哪怕是在二婚市场里,凭她的条件,也不会被评估成什么好货色,也不会有人相得中她。
为什么家财万贯的纽钦根行长偏偏对她纠缠不放呢?
“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