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对方一把年纪,却还连一个童生都没考上,头脑也不灵光,丝毫没遗传到程秀才读书的天分,反倒是遗传了那种迂腐的假清高时,她内心里,慢慢地对这个儿子丧失了希望。
再后来,发现程秀才在念书上的天分,竟然隔辈遗传到大孙子的身上,甚至,程培文展示出来的天分远超过自己男人的时候,程老夫人便彻底把陈易明当作了程家笼络周元芳这个钱袋子的工具人。
说实话,一开始的老程家是不敢对周元芳这般过分的,那程老夫人甚至还提点过自己的儿子对人稍微温柔小意一点。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看见周元芳似乎慢慢接受这命运,乖乖当着老程家的钱袋子之后,便放纵了儿子。
哪知道,竟然让对方把人给逼走了。
早知道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她当初就应该耳提面命,让程一明好好对待周元芳。
可是,哪怕是现在肠子悔青了,也丝毫改变不了那周元芳离去的心。
因此,她此刻看向程一明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那般。
被这目光盯着,程一明似是被毒蛇盯着那般,幼年时自己偷吃被母亲抓住的恐惧感又重新涌上心头,哪怕是有满腔满腹的解释,对上这样审是质问斥责的目光,他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同样经历过这种审视的程姨烟自然也是没那个胆量劝说一下。
倒是那从小在程老夫人宠爱中长大的程培文没被这目光震慑住,饶是内心仍旧有些小怵,却还是开口劝解着:
“祖母,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您要是气着了自个儿,到时候,孙子可是会担忧的。”
程培文这话不可谓没作用,刚一说完,程老夫人脸上的怒色就散了不少,双手包裹着大孙子的右手,老泪纵横地哭诉道:
“文哥儿,你是不知道,你爹这次错得有多离谱。”
“你这里等着银两去打点,他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和那周氏闹,这不是误你的事嘛……”
一想到自己辛劳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大孙子的身上,程老夫人的心里满是幽怨,更是觉得自己养了一个报应儿子。
那程培文开口劝解程老夫人,完全是担心对方气大伤身,要是不小心气死了,影响自己参考,可是,现在,听到对方这掏心掏肺的话语,开始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带着几分真感情地安慰着对方:
“祖母,您莫要担心,银两的事,孙儿可以去找同门借一下,孙儿眼瞅就要高中,那些同门巴结还来不及,肯定乐意借银两给孙儿的,甚至,这旌城的富户也在寻着机会呢。”
本来只是用来宽解程老夫人的话语,可是,说到后面之后,程培文竟隐隐觉得有些可行。
先不说那些同门,现在,这旌城里的富户,谁不是到处找着机会资助那些有望考中的学子,还不是为了搏一个雪中送炭的交情,待到日后,方可利益往来,互助互利。
这样一想,程培文顿时觉得那前继母真是瞎了过眼,凭白得罪了自己这个准秀才,待到日后自己考中,定当报今日街头羞辱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