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要不是为了别人的事,你啊,到死了也未必来看我。”许肃宁平淡的摇了摇头,转手将桌上刚写好的字拾起,齐承连忙过来,又将字送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傅鸣堂一字一顿的读出来,随后嗤笑,又随手将东西还给齐承,恭恭敬敬又道:“我没有问原因,我只是问,是不是您?”
“你少给我在这儿阴阳怪气!要么就干脆别来!”许肃宁恼了,抬手将字画全都扫出去:“你要是活着烦了,嫌我生你恶心了,早点下地去找你那死鬼老爹!我是小三,我恬不知耻生下你,我也不是一个人就生了你的!不敢跟你爹造次,就跑过来膈应我,你好能耐!要知道狗男女也是包含你爹的!”
“年轻前不跟他斗,顺着他哄着他,我是让你在这个家里好歹能过活,后来,我不是亲手弑父给你泄愤了么,你瞧见他的尸体,不是都没认出来。”傅鸣堂端起那杯冷了的茶,杯沿和杯壁的磨蹭在寂静的夜里展现出一种奸佞的美感。
“我什么时候让你杀了他!”许肃宁失声吼道,她鲜少有这样控制不住自我的时候,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见她如此失态。
大概,是想起了十几年前,她最后一次在太平间见到傅文柯,见他浑身二十多个血窟窿的时候。那会旁人不知,以为老爷子是病死的,内里人都心知肚明,是老大恨透了老爷子,可老大在最后一面见老爷子之后,老爷子是还没断气的。
最后一个见到老爷子的就是她的儿子,许肃宁的儿子,声称最爱老爷子的人、她的儿子出来之后老爷子身上就多了那么多窟窿,上午预计着一周左右要断气,晚上老爷子就没了,事后,她的好儿子匆匆忙忙的办了葬礼,叫人抬着老爷子的尸体到了太平间,谁都不许见,第二天一早就火化了。
傅鸣堂只是抬眼一瞥,十分无所谓甚至幸灾乐祸,嘴角向上浅浅一扬,许肃宁打了个冷战,电打了似的,腿一软坐下,还是要保持莫须有的尊贵,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体。
“时丫头的事,是谁告诉你的。”许肃宁压着气问,捏了捏手指低着头又仿佛要辩解:“我没想要她的命,我那些东西,是半个月前弄的了,当时是泄愤弄了不少,可谁想到,她院里的人那么懒惰!这都半个月了,没人换过那池水……我更想不到她会去跳了!”
“那就是人的问题,赶出去就是了,我给时时换上一批。”傅鸣堂微微笑着把茶杯放下,轻声叹了叹,示意身后的应祁,应祁躬了躬身立刻离去,忽而又想到什么一般,他慢悠悠的抬起头:“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肃宁瞧着皮笑肉不笑的儿子,永远是抑制不住的心里发毛,可人生一世,年轻时候,被丈夫掌控,老了被儿子掌控,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临了了,总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