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爷目睹她那副顽石般不为所动的神情,心头陡然涌上一阵强烈的失望与悔意,暗自懊悔当初续弦之际竟选了一位庶出之女。
直到婚后才逐渐知晓,这续弦来的妻子自幼并未在正室膝下教养,而是长于妾侍身旁,可叹的是,彼时老四已然降生。
他沉声质问:“即便你想将这偌大家业托付给修儿,可曾思量过修儿如何能在料理外院繁杂事务之余,还能专心致志地读书?”
此言一出,俞老夫人顿时心下一紧,然而私心里,她认为俞修既能妥善处理府中大小事务,又能在读书上有所建树,待成婚后速速给她生几个小孙孙,也好早早培养,不至于将这偌大的宅子交到外人手中。
然而,在回来之前,她便已听闻老五接手了老三手中的事务。
她万没想到五房那个只知逛花街遛鸟的废物连兄长出事都能置之不理,老爷知道后仍放权给他,震惊之余心头也担忧不已。
“妾身不知老爷在说什么......”她低声回应。
俞老爷闻此,鼻端喷出一口浊气,已是失望至极。
“滚出去,当好你的俞老夫人,若再让老夫知晓诸如此类的事,任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言毕,他以臂膀为杖,强忍着痛楚与疲惫,缓缓将身躯沉入榻中,不再言语,只任凭思绪在静默中起伏翻涌。
俞老夫人深知此刻多言无益,索性就什么都不说,悄然退出房间。
暗黑的天际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画布,月亮则是那抹不确定的亮色,时而穿透厚重的云层洒下冷冽的清辉,时而又被阴霾吞噬,消失于无形之中。
俞修正率数十名小厮疾步踏上前往青石巷的路。
路上,他脑中反复推演郑无可能的逃亡轨迹,料想其一旦脱身,或许会第一时间投奔舅家藏匿,心中窃以为俞府的人未必能察觉。
又思及郑无既然有胆行此事,应当明白,凡所作所为,终会留下痕迹可循。按理说,他应是带着舅家一众早早逃离才是。
然而,当俞修一行人抵达青石巷郑秋域家宅时,院中黑漆漆的,众人犹在酣睡之中。
察觉动静才悠悠醒转,见着他们,竟是睡眼惺忪,呵欠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