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郑氏夫妇及其子女安然送返。”俞老爷沉吟片刻,续道,“此事你暂且搁置,待我安排妥当之人前去接洽。”
他细细琢磨,既然百般周折将郑无送到郑家而不亲自教养,则说明不适合将郑无带在身边,而半月送一次银钱,无非就是要知道郑无的近况。
如此关怀怎会轻易丢开手。
而郑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经历,心智必定异于常人。
至于郑无是否会主动去寻王陀,犹未可知。
那么,唯有采取守势,静候时机。
郑无一路跋涉,夜行昼伏,其间也不乏遭遇宵小之徒,好在早有准备,预先携有一柄极其锐利的匕首傍身。
此匕首全长虽不过一掌之宽,刃部却是纤细至极,宛如新月般弯曲。
途中为加快行程,郑无典了匹马,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中旬抵达光化。
倘若对路熟识,或许能够更快抵达,如今全凭白日问路夜里行,期间也曾走错,好在顺利抵达。
他身披一袭短褐,头顶斗笠,满面风尘,手指轻轻拂过缰绳,而后扫视周遭环境。
虽记得陈贯乃光化人士,却已记不清住在哪条巷子哪一户。
只见人们身着各式布衣,孩童嬉笑追逐于街头巷尾,妇女们或在门前浆洗衣物,或在市集挑选日常用品,老者则聚在茶馆闲聊天下事,不时传来评书之声。
郑无置身其中,心中既感踏实又觉迷茫。
他有多久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他牵着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步入狭窄而悠长的巷弄,巷子里时不时飘来炊烟和饭菜的香味。
此刻,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寻到陈贯,想问他父兄是不是还活着,长姐和小妹是不是都还好好的。
若能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么,他想与家人重逢。
在这之前,得让自己立于阳光之下。
要来光化一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俞府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来,暂时应是安全的。
然而,寻人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完成,在这地界牵马行走又着实招摇,索性寻了处不算惹眼的客栈暂歇,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