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微眯起了眼,藏起了眼中危险的光芒,心道:“这个宁远恒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拒绝。他年纪不大,却不简单。”
厉王虽然手中掌握有军队,但江州是一大州,有自己的守军,而江州守备军的调动权利则在江州刺史手中。
厉王若有一天起事,江州守军则是第一道关卡。为了消除这第一道关卡,厉王与前任的江州刺史索要调兵的兵符印信,被拒绝。所以厉王让勾陈卫神不知,鬼不觉处死了前任刺史。
厉王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笑意淡淡。
“宁大人,这里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是派人整理过钟离大人的遗物,不过是因为钟离大人在江州任这几年,兢兢业业,是个好官。”
“我感佩其为人,所以派人帮着钟离大人的家人办理后事。至于钟离大人的家人,让我派去帮忙的人做了些什么,我也没有过问,更不知道印信的事。”
厉王睁眼说瞎话,让宁远恒心里生起怒火,不过他还是强压着,眼前人可是皇室贵胄,堂堂亲王,不是他能随意冒犯的。
若是换了别人,管他是一品还是二品大员,依着他从军队中拼杀出的烈性子,他一来就会直接拿刀逼着对方交出印信,哪会说那么多废话。
但在襄州任上这一年的经历,他知道官场虽如战场,却不能像真正的战场一样硬碰硬。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他做地方官来历练了。
“印信之事非同小可,既然王爷不知,我就继续回去查找,少不得要把刺史府下的长史、司马、参军和各司官员,挨个盘问审查。实在不行,就该罢官的罢官,该杀的杀,该用刑的用刑,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说完,宁远恒站起身,向厉王行礼告辞,“王爷,臣就不打扰王爷清静了,告辞。”
“先不忙。”厉王挥挥手。
厉王表现平静,心里却翻腾起来,宁远恒说的这些人中,有三分之二的官员,是厉王安排进江州府的。有了这些人,江州上上下下俱成了厉王一家之言。
军队的兵符丢失是天大的事。宁远恒为查找兵符,罢官杀人,在朝廷那儿也说得过去。恐怕朝廷还会非常支持。
宁远恒若真动了手,然后再安排其他人接替这些职务,那厉王对江州府就无法掌控了,以后麻烦事多多。
“上天有好生之德。宁大人刚来江州,根基未稳,还是不要妄杀念,对你,对江州百姓都不好。江州的事情很多,刺史府也不能只靠宁大人一人撑着,还得仰仗各位官员。宁大人此举若是让众官员寒了心,宁大人以后在江州就会举步维艰,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厉王的话听着像是劝告,但宁远恒清楚,这其实是威胁。宁远恒是什么人,他又怎么肯示弱。
“江州守军的兵符印信,对维护江州一地平安稳定很重要。此事若让朝廷知晓,恐怕江州这些官员从上到下,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