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外套,捡起地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一边抽一边看着我,“心软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就算今天你能逃出生天,以后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心太软迟早会害死自己。”
说着他用外套将我身上的鲜血全抹了过去,然后举着它朝我示意:“这样才公平,咱们一人一边,最后谁能脱身谁去断头河。”
“万一我们都被他们抓住了呢?”
他吐出一个烟圈:“那就愿赌服输。”
我心头一阵热血涌动:“你现在不怕死了?”
“其实廖闻是早就死了,至少桑葚他们心中的老廖已经和他们一起死在了允山城。”他笑了笑,“所以死有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和他们团聚,对不对?”
他拍拍我肩膀正要离开,选的却是远离断头河的方向。
“别费这事了,就算你身上沾了我的血也引不开他们,他们知道哪边才是真正的源头,你这样只会暴露你自己的位置,反过来还差不多。”我拿过他手上的外套,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回文城,记得帮我去看看我弟弟。”
我朝他选的方向跑去。
越跑越快。
没命地往前跑。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停下来我就完了,我们不仅逃出了一三四,手上还多了两条人命,我不用想也能猜到被他们抓回去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哪怕希望再渺茫也绝不能放弃。
可惜追兵终究还是到了,这第一个追上来的还是个熟人。
“我说了,我最讨厌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林越一棍子砸在我背上,然后又是一下,我被他打倒在地就放弃了抵抗,可他始终没有停手。
血腥味渐渐在密林中弥漫开,其他人终于也赶到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劝。
而他本人相当会拿捏分寸,就在我以为我要昏死过去解脱了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手。
他俯过身掰住我脑袋让我看着他:“别急,慢慢享受,这才刚刚开始。”
他说的是实话,我被他们带回了一三四,却没有被送回岩洞,而是被他关进了上面那些房间中的一个。
之后的经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依旧不愿意去回想,反正后来据叙哥儿描述,那几天整个三区都是我的惨叫,他们在底下噤若寒蝉,生怕惹到林越牵连到自己。
等重新被他扔回到岩洞,我完全丧失了五感,看不清、听不见,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整个人就像被一团棉花包着,特别的虚无。然而意识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回归了——也许余昧是对的,可能我真的是属韭菜的,越往死里噶就越往死里长。
冯霁正抱着我痛哭,见我睁开眼睛,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雱儿,你、你醒了?!”她紧紧抱住我,眼泪决了堤一样往我颈窝淌,“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姐姐的,我们才刚刚团聚,老天爷又怎么会那么残忍……”
“他又不是没丢下过你。”叙哥儿凉凉开口,“要我说,他就是一白眼狼,我们那么照顾他,他转头就和姓廖的搅和在了一起。亏得他们查清楚了我们不知情,不然咱们什么都没捞到,还得白替他背着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