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战战兢兢随着何禄为来到麟安阁。
心惊胆战地站在众人面前,面对碧云、小燕等人的指认,她沮丧地垂下头,痛哭流涕道:“侯爷,公主,我错了……麒儿死了,我心里悲恸,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且今天又在灵堂看到大公子与郡主在一起,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冲动之下竟做出这等糊涂之事,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死了……”
浣玉柳眉一挑,花容变色道:“什么,你居然敢偷窥我们,你真是好大胆子啊!……”
她把脸转向何禹廷与常青公主,声音冷如淬冰道:“父亲母亲,这种女人心术不正,祸乱门庭,而且还丧心病狂地妄想着要加害咱们侯爷府大公子,实属罪大恶极,罪不容赦,你们还留着她做什么?”
望着浣玉郡主疾言厉色的样子,于氏浑身瑟索,“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道:“郡主,贱妾虽然做出错事,却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啊!……
“成麒死了,贱妾已是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又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情,便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一时糊涂做出傻事,请公主与侯爷给我一次机会吧!”
常青公主清眸里泛起冷光,扬起素脸,一语不发。
何禹廷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道:“机会?你居然还想要什么机会?方才你在志超杯子里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要给他留一次机会?
“要不是及时为人发现,恐怕早已酿成无可挽回的大祸了!哼,你这种女人心思歹毒,简直就是蛇蝎心肠,留在府中早晚是个祸害,本宫岂能容你?”
说着他偏头一瞥,凉薄的目光已落在了几案上那杯有毒的茶水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管家。”
他以眼神示意何禄为。
何禄为此时的内心备受煎熬,正在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而脸上却一派平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陪着笑道:“侯爷,其实姨娘她也有自己的苦衷,请侯爷看在她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何禹廷厉声道:“不行,这次本宫绝不会再姑息纵容了她!何禄为,本宫方才怎么安排你的,还不马上照办!”
何禄为含含混混地答应着,偷偷瞄了一眼何禹廷那满是怒气的脸色,再回过脸瞅瞅于氏那凄楚迷离的眼神,只觉左右为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于氏惨笑道:“管家,你也不用再为难了,这是侯爷亲自赏赐给我的,我怎么能不喝呢?……”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空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说罢,她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挨走到几案前,脚下显得有些虚浮。
她颤抖着手端起那杯茶水,慢慢举到了唇边,回过脸来绝望地望了何禹廷一眼,凄然道:
“侯爷,怎么说,贱妾也算辛辛苦苦地扶侍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你竟一点情面也不讲,你好狠的心啊!麒儿,你等着我,为娘的这就来陪你了!……”
何禹廷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凝滞,嘴唇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随之眸色便凉了下来,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仿佛烧尽飞灰的一种冷寂。
于氏长叹一声,举杯就饮。
这时忽听一人道:“等等。”
声音虽然不大,语调也很平缓,但冷玉清霜般的质地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与决绝。
众人不禁诧异,因为说这话的人竟然是在一直冷眼旁观、保持缄默的凌云。
这时的他倏忽站起身,一个箭步上前,出手如电,一把夺下于氏手中的杯子,抛在地上。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茶杯摔在地上,跌得粉粹,水光四溅,隐隐泛起一股青烟。
众人见了,不由骇然失色。
常青公主不解地望着他道:“志超,你……你这是做什么?”
凌云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这一辈子,谁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再说,她是麒儿的母亲,麒儿在临终前曾嘱托我要好好照顾她。
“现在麒儿去了,在这种情形下,我想我们也应该体谅她的心情,理解她作为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心中的苦楚。
“何况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父亲母亲,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原谅姨娘这一次吧!”
说着他回过身来,冲着何禹廷与常青公主深深施了一礼。
常青公主神色淡漠,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何禹廷原本紧绷着脸色却微微缓和了一些;他轻轻吁了口气,没有说话。
何禄为见状赶紧借坡下驴、趁热打铁道:“对,大公子说的极是。侯爷,公主,就请看在姨娘在府里辛辛劳劳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姨娘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