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正断然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吕某一世清白,岂可作此不臣之事!——你们快走吧,休要管我!”
凌云赌气道:“大人不走,我也不走。我情愿与大人同生共死!”
吕文正怒道:“凌云,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大人……”凌云表情凝滞了一瞬,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痛楚。
吕文正轻轻缓了口气,声音颤抖道:“对了志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本府要嘱托与你,你近前些。”
凌云的心不由悸动了一下,急忙跪爬几步上前,与吕文正靠得极尽,彼此之间几乎呼吸可闻。
吕文正伏在他的耳际道:“在刑部尚书府我原来书房的书案下面,从东数第三块地板,你以手左叩三下,右叩三下,旋转,既有机关,龙凤玉符就在里面。”
龙凤玉符?……”吕大人的声音虽然极低,却是字字清晰地传入凌云的耳中。他心里不觉一震。
吕文正道:“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此物,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拿到它,因为其作用之重大,是不消我说的了——而且你一定不要让它落在奸人手里,否则其严重后果比它所发挥的作用大得多了。”
他缓了一口气,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身陷困境,实在是无法保全它时,那你就毁掉它!……”
“毁掉它?……”凌云悚然一惊,原本平和的脸上倏忽掠过一抹凝重之色。
吕文正点点头,又伏在凌云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凌云含着泪,用力点了点头。
吕文正又轻叹一声道:“龙凤玉符虽然是件宝贝,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时候它也会为你招灾惹祸,这个时候你就要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志超,你是聪明人,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凌云眉宇间的忧思之色渐渐浓重,他沉吟着点了点头。
外面金戈撞击,刀剑铮鸣,杜正海已与狱卒侍卫们交上了手。
吕文正催促道:“志超,别迟疑了,快走吧!——记住,一定要找到龙凤玉符;还有杨振,如果能遇到他,你们就一起去查明太子死因,为我昭雪沉冤,这样我就算死了,也该瞑目了……”
凌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心脏好像被狠狠撕裂了般痛楚着。此时的他已是哽咽难言,只有连连点头的份儿。
这时,杜正海已几步冲到他近前,声音急促道:“凌兄,不要再耽搁了,快走!”
凌云冲着吕文正深深一拜道:“大人,您多保重!……”起身拿起宝剑,与杜正海一起同侍卫们厮杀在一起。
凌云如今已是心乱如麻,无心恋战,勉强应付了几下,便虚晃一招,同了杜正海向牢门外冲去……
当二人精疲力竭地回到杜正海在城外租住的那处茅屋草舍时,已经近五更了。
天已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黯淡的残星。窗户纸都有些泛白了,外面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鸡鸣之声。
两人只觉身心疲惫,压抑郁闷之下,似乎什么都懒得多说了,只倒头睡去。
当凌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午时分了。杜正海端来饭菜,二人闷闷地吃了,又默默对坐着。
半晌,终是杜正海打破了面前难言的沉寂。
“唉,我真不明白,吕大人为什么不走?……”他的太阳穴微微暴起,眼稍之下氤氲着一抹浅浅的红,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怨气与不满。
“明明知道奸人勾结,在阴谋陷害他,却偏要坐以待毙,自始至终念念不忘地抱着那份所谓的对皇上的赤胆忠心,在痴心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沉冤昭雪——哼,真是迂腐!”
凌云忍住心里的酸涩,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他不是痴心妄想,他的冤情终有一天会昭雪的。”
杜正海轻轻扬了扬眉梢,有意拖长了尾音道:“就算是这样,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到时候只恐怕……唉!”他住口不说了。
“……”凌云黯然垂眸,只是不语。
杜正海见他情绪低沉,很想安慰他几句,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问道:“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凌云微微阖了阖清眸,沉吟了一下,“我——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杜正海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瞬时变得遥远,嘴角不觉划过一抹揶揄的笑意,“我还差点忘了呢,曾经的凌统领,现在还有侯爷府大公子这层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