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云劫持了吕文正意图逃离天牢,中途与你遭遇,其间你好像对凌云说过一些意味不明的话,由此引得凌云反唇相讥,说你与天枭的人有瓜葛——对此你做何解释?”
御书房里,皇上命冯朝英召来了大内侍卫统领李之山,目光沉冷地望着他,问道。
李之山脸色骤变,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都涌到了脑袋上面。他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急声道:“乱臣贼子之言怎可当真?圣上,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此事!”
“是吗?”皇上眼睛微眯,带着难以琢磨的深邃。
“这分明就是凌云贼喊捉贼,扰乱军心罢了!”说这话的时候,李之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藏在衣袖下面的手亦在不受控制的抖。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在等着他的下言。
李之山从喉咙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垂下头,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起伏的挣扎,再开口时,已是一派平静。
“当初因为太子之案,吕文正与凌云被打入天牢;试想,如果凌云果真冤枉,必会安安心心在天牢里静待我们去查实证据,还他一个清白;可是他却选择天牢纵火、杀人越狱,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啊!”
“哦?这其中也许事出有因,亦未可知。”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不着痕迹。
“看来皇上的心还是在凌云这边啊!说来说去,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裙带关系,怎么说凌云也曾经是浣玉郡主的丈夫、皇上的妹婿啊!
“对了,我还差点忘了,凌云还是常青公主的儿子,皇上的表弟——哼,这个昏君,满脑子都是人情关系……”
李之山心里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捋顺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路,侃侃而谈,“就算凌云天牢纵火、杀人越狱事出有因;那他逃出天牢之后,为什么不直接来宫中找圣上说明事情原委,使太子之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同时也还他自己一个清白之身?
“而是绕那么大一个圈子,选择改头换面、潜入宫中、做出诸多无法无天之事来;直到后来潜入天牢、劫走吕文正;甚至还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说微臣与天枭的人有瓜葛!
“圣上,这凌云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穷凶极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抓到了他,纵使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亦不为过!”
李之山一番话语慷慨激昂,前面的话倒是契合皇上心意、与皇上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直到后来李之山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对凌云的贬诋更是达到了极至,甚至有些不堪入耳、连一旁的冯朝英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好了,别说了!……”皇上更觉怒血上涨,不由拍案而起,厉声喝止。
李之山悚然一惊,慌忙住了口。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后背仿佛都透着凛凛寒意。
皇上瞳眸紧缩,眼底似乎要喷出炽烈的火焰来。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掌,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传旨下去,悬赏十万白银,全力以赴抓捕凌云。若是十日之内不能抓获嫌犯,提头来见!”
“是,微臣领旨。”李之山战战兢兢道。
皇上脸上仿佛结上一层寒霜,语气亦变得凝重而黯沉,并特意加重了语气,“只要能抓捕嫌烦,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李之山心里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知道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中,他凭借自己超强的临场应变能力,堪堪险胜了。
“谨尊圣命。只要能抓捕嫌犯,微臣必当不遗余力、全力以赴!”李之山语气谦恭地说完这些话,便恭恭敬敬站起身,低眉顺眼退了出来。
望着李之山远去的背影,皇上原本晦暗的眼神亦变得幽深而遥远。
他默然半晌,方颓然坐下身,身形虚脱了似的俯伏在几案上;单臂置在几案上,以手扶额,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睛,静静养着神。
一旁的冯朝英瞅着皇上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踌躇了一下,轻声道:“圣上,快中午了,奴才去安排传膳吧!”
“过会儿吧。”皇上有气无力道。
他缓缓睁开双眸,拧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把征求意见的目光转向冯朝英,“朝英,对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皇上没头没脑冒出的一句话,使冯朝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关于凌云的事情,你怎么看?”皇上有些不耐烦了。
“这……朝中之事,奴才不敢多嘴。”冯朝英回过神来,嗫嚅道。
“朕不过就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用不着这么拘谨的。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无论对错,朕都不会治你的罪。”皇上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炯炯望着他道。
得到了皇上的支持与鼓励,冯朝英胆气渐渐壮了起来。他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道:“圣上的意思是,一边是晋陵王爷与浣玉郡主的说辞;另一边是李统领的说辞,要奴才说说自己的看法,到底支持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