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莫水灵那双湿雾雾的眸子依然瞪得大大的,只是痴痴望着他。
她的气息已愈来愈弱,喉咙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似的,只是艰难地喘息着,已发不出任何声息。
赵煜望着她满是执着的眼眸,只觉胸口越来越闷,窒息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终于含泪点了点头,“好吧,朕答应你……”
莫水灵长长吐出一口气,美丽稚气的脸上泛起一层欣慰的笑意。随之她眼睛里的光彩消失了,瞳孔亦慢慢扩散开来。
皇上只觉自己的臂弯蓦的一沉!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在那一瞬间都褪去了颜色。
他颓然垂下头,把莫水灵柔软的身子紧紧贴伏在自己的胸口,用力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着想把自己的哽咽塞回喉咙里,可他发现这一切最终都是徒劳。
他不由痛哭失声……
这天晚上,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使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悲凉。
皇上赵煜郁闷地坐在养心殿中,呆呆地望着墙上那副装裱精美的美人画卷,不时地长吁短叹。
画卷的美人正是莫水灵。她云鬓松挽,长袖飘逸,眉如远山,目若秋波,一颦一笑令人心醉神驰。
默默望着画卷上的美人,他的思绪穿过心情的那片温柔,像轻雾一样点点蔓延着,徘徊许久,最终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声中飘散了。
他不由想起了数年前。那时莫水灵刚刚入宫,他如获至宝,意兴盎然之下安排冯林请来京城里最好的画师,为莫水灵描绘真容……
如今物虽在,人却去了。望着画中的伊人,他仰起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这时外面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冯朝英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圣上,外面李统领有很重要的事情向圣上禀报,不知圣上是见还是不见?……”
赵煜静了静心神,半晌才道:“让他进来罢。”
“遵旨。”冯朝英垂首恭谨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须臾,李之山进来,恭恭敬敬地参拜皇上。
“有什么事就说罢。”赵煜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站着,冷冰冰的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
李之山道:“微臣刚刚得到消息,在京城外东十里的驿道上发现了凌云的踪迹。”
皇上眼睛一亮:“哦?……”
李之山低声道:“只是凌云极其狡猾,遇到他的几个路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等官兵赶到时,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皇上不由地失望。他冷冷回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凄寒彻骨,“难道你所要禀报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些么?”
李之山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道:“微臣还有下言。”
“说。”
李之山踌躇了一下,斟酌着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道:“微臣……微臣斗胆请问圣上,对于杜正海,不知圣上将何以处之?”
皇上眼睫半敛,压下两片阴影,“这个与你方才所说的事情有关系么?”
李之山幽沉的目光闪了闪,“当然有。那凌云武功高强,又极其狡猾;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想抓他,实属不易。若想事成,唯有智取。”
皇上眉稍微挑,目光灼灼望着他道:“怎么个智取?”
李之山道:“引蛇出洞。”
“说下去。”
李之山略略沉吟了一下,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道:“即是引蛇出洞,自然要有诱饵。所以微臣有一个想法,能否以杜正海为诱饵?”
“你的意思是——”皇上慢慢转脸,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
“在京城各处贴出告示,诏告天下,三日后午时三刻在菜市口处决杜正海。”
李之山微垂着侧脸,眸底掩盖着阴鸷诡谲的光泽,沉声道:“凌云与杜正海乃为至交,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只要在周围设下埋伏,定会让凌云极其同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