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初和向玲玲继续往前走,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侧头一看,发现是钟婆的孙子天赐,他又拿着几块石头在砸邻居家的玻璃,边砸边笑。
听到邻居骂骂咧咧的声音,他笑得更开心了,前仰后合的。
钟婆年迈,颤颤巍巍地在追他,还摔倒了,膝盖上的血渗透了裤子,血糊糊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钟婆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边给邻居赔钱,一边赔不是。
可邻居不肯收,气呼呼地看着她,“钟婆,这都已经是第五次了。你家天赐原来脑瘫的时候,多可爱的一孩子,话虽然说不清楚,但是很懂礼貌,他还教我家小丫画画。现在小丫都说了,这不是她的天赐哥哥。你赶紧找神婆换回来。”
“这怎么不是天赐了?”钟婆枯得跟干树皮的手一直在摆动,“不换不换,我们家天赐好不容易好了。”
眼见着钟婆追上来,天赐做了个鬼脸,“老不死的,再见!”
接着又继续往前跑,跑到前方人家菜园子里,把辛辛苦苦了大半年的秧苗全给拔了。
种菜的大叔气得不轻,直接一棒槌要敲在天赐脑袋上,钟婆眼疾手快迎了上去,那一棒子正好敲在她脸上,鲜血立时就蔓了下来。
大叔也慌了,“这可是你主动上来的,可不关我事。”
“别伤我家天赐……”钟婆浑浊的眼看着他。
大叔气哼哼地指着自己的菜园子,“钟婆,你看看你孙子好了以后,就把淼村闹得多鸡犬不宁!他把人家养了一年的猪放跑了,还打小孩,专挑弟弟妹妹揍,上次要不是被人看到,二蛋就要被他扔水井里了。他迟早要闯下大祸。”
钟婆摇了摇头,“天赐好了,我儿子儿媳就不会怪我了,只要他能好,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向玲玲撑着后腰走到她身边,实在不忍心,便把宴初的告诉她了,“钟婆,那不是你的孙子,是恶灵附着在了他身上。”
“怎么可能,那分明是我孙子的脸,神婆让神灵显灵了。”
向玲玲见她执迷不悟也没办法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钟婆多厉害一婆婆啊,没想到如今变成这样。
这时,钟婆的儿子回来了,他眼神冷冷的,也不认他这个亲娘,直接和她错身而过。
钟婆拽住他,“大东啊,现在天赐已经好了,你为什么不肯回来……”
“不,他不是我儿子。”
早些年前妻敏敏带儿子找了很多医生,却说已经是重度脑瘫了,只能缓解,不可能彻底恢复,像正常人一样。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拼命工作,努力打工,很少回家,就为了攒钱给儿子。
他已经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多留点家底也是好的。
敏敏辛苦工作,也是为了这个。
他们的这辈子都被他母亲的固执给毁了,生下来了天赐,可天赐也是无辜的,他们不可能不管,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但万万没想到他母亲执迷不悟,去找什么神婆,把他们辛苦攒下来、让天赐吃好喝好的钱全给了神婆,让神婆把天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大东是彻底的心灰意冷。
回想起原来,他的儿子虽然话说不利索,脑袋也是歪的,呆呆地看着他,但会含糊不清地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