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那时候事业正得意,也正是依仗沈家的时候,他当然不可能离婚。一直到路阿姨快生产的时候,他才把她接到了江洲安置。但我姐没有去,她后来回了思南镇,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可是思南镇的流言蜚语也不亚于桐乡。当然,这其中肯定有我妈的手笔,我妈动不了路阿姨,就只能把气撒到我姐身上。偏偏我姐那个人,你也知道,脾气犟得很,你打她一下,她一定会打回来的。所以我妈也吃了她不少的亏,两个人的仇大约是那时候结下来的。最严重的一次,我妈当着爷爷奶奶的面非说我姐偷了家里的钱,其实她根本没偷,是爸爸给她的。我听说我姐后来把我妈车子的前车镜砸了。我妈报了警,我姐不肯打电话给我爸,也不想那么晚了麻烦爷爷奶奶,一个人在看守所待了几个小时。刚好看守所有个熟人认识爸爸,给我爸打了电话。”
“我爸那个人面子大过一切,他没有帮我姐说话,澄清偷钱的事,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我姐一巴掌。”
周止心口一窒,默默捏紧了拳头。
“那一年,她才十一岁。可想而知……”
顾南星眼圈也红了:“后来,凌霄出生之后,关于路阿姨和我爸乱七八糟的传闻就更多了。我姐也再也没有去过江洲,她在那样的流言蜚语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在思南读书。她上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她还是不肯去江洲,一个人住在顾家老宅,就连高考那年,也是一个人扛过来的。她不缺钱,但是除了钱,别的也没有了。”
周止静静倾听着,心已经七零八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
四周安静极了。
顾南星哽咽着,忽然想起什么:“哦,还有一件事。她高考成绩不错,爸爸很得脸。爸爸跟她班主任认识,知道她的高考志愿是北京的一家医科很厉害的大学,他把她的专业从临床改成了中西医结合。”
周止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现在顾丰山做什么,他好似也都不意外了,只觉得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一个未有尽过父亲职责的男人,却有脸去修改她的高考志愿,不用想也知道,理由一定是为了她好。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无耻的人。
他不能想象,身为当事人的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