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真水雨纷纷,庭内众人欲断魂。借问活路哪里走?无人知晓得问神。
曹国舅笑着吟了一首打油诗,终于正经地做诗道:“纵游百国戏四海,遍寻万山唯蠢材。喜闻天河波澜远,欲渡折苇蛇虫徕。才炊千江一瓢饮,又焗半城何可衰?林狭路窄虎狼死,渠旱沟涸鱼虾埋。今朝啮我断头肉,来日无祀枯骨哀!”
音传百里,天地共振,不愧是一城之主。哪怕道基已碎,气度俨然,架子不倒。
无人应和这骂人之歌,天一真水有条不紊地倾泄而下,漏网之水越来越多,好几个凡人已然化为一滩滩粘液。哪怕是皮糙肉厚的妖仆,也缩成一团聚集在角落里。凡人乐师们发一声喊,逃到了隔壁床底下,瑟瑟发抖。
妖仆们可不敢跑,看到渐有真水无视屋顶穿房而至,有妖开始喊痛——主要是喊,“我的脸破皮了!我的脸啊!杀千刀的……”
一个阴柔的声音飘渺而至,“城主大人,贫道无痕有礼,别来无恙?哦,刚才府上出现了九色彩虹——是不是城主道基毁了呀?啧啧啧,是哪位正直之士见义勇为?还是城主大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了,天厌之呢?小弟前来慰问,有大礼奉上,还请撤去护罩。”
这是来挑事的?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曹国舅笑道:“原来是无痕真人大驾光临……怎么,宋齐梁陈四大家,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挑不出来了吗?”
小雨一收,众人(妖)都松口气。曹国舅看看破破烂烂的穹顶护罩,命护卫队长将护罩撤去。
这个队长很明显是人族,粗豪的外表下眼睛却极其精明。他老老实实地将护罩去了,垂首一旁。护卫队成员也没人命令就自动组了个雁翅阵型,可见平时训练有素。
果果将一帕蒙于脸上,只露出一双妙目,欲盖弥彰的,颜值凭空再暴涨一截,曹国舅的目光鬼鬼祟祟地飘了去。
真是死到临头色心又起,果果白了他一眼。
堂正中空气里瞬间出现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仿佛一直就站在这里好久。此人身材高挑,黑袍黑鞋,面白若玉,目光电闪,凡他目光所至,无不低头避过。
“曹国舅,”无痕真人挥动拂尘,转身面向斜偎着靠枕的曹国舅冷笑道:“贫道才从昆仑来,注意到好好的矸玮竟然变成了如斯模样!惊诧莫名。”
曹国舅满不在乎地坐直,仍然不肯起身,“你回来做甚?老死在你心心想念的昆仑岂不是正好?”
无痕道:“天下不靖,何以避世为乐?”
曹国舅顾左右,“其实最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你们昆仑了。”
无痕道:“你们青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因无天下志方能苟活至今,所以我可以暂时原谅你的愚蠢与冒犯。”
哇,这个道士未免也太帅了吧!言语如刀,气度高渺,再加上一出手就是高级货天一真水,高富帅勇集于一身。已经有妖眼中开始冒小星星了。
曹国舅道:“贵客,难为你大驾光临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无痕道:“滚出矸玮,饶你不死。”
曹国舅冷笑,“说得好像我不退出去,你就敢杀我似的。”
无痕尴尬了一秒钟,“昆仑虽不欲与青丘为敌,但拘禁你十万年总是没问题的。好吃好喝的,大约也够你重新筑基了。你有意否?”
曹国舅环顾道:“莫非凭你一个就吃定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