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岁的生日刚过,祁川就带着梦娇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东部沿海,踏上了所谓的自驾游之旅。
风景无数,繁华万千,
他的眼里却只容得下她的笑颜。
头顶是他为她簪的花,手中,是他同游泛舟采的莲,
耳畔是他不知学了多久才学会表达爱慕的山歌,
脚下,则是他在雪山圣湖亲手锁的爱情锁。
按灭怀中再一次震动的手机,梦娇清楚感受到脖颈处传来那抹让她心碎的冰凉,
转身拂去他大滴大滴掉落的眼泪,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莞尔上扬。
祁川见状回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手挡住了她即将出口想要安慰的话,
“没事,乖乖不用说,我都明白。”
坚实的心脏轰然碎成片片,梦娇呼吸急促,眼泪再忍不住模糊整个视线,
颤抖着拿开他的手,嗓音早已哽咽。
“所以,你什么时候预见我会有离开的一天,又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分离还继续选择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不阻止我帮助这个世界重建?
为什么任由我侵占你生活的方方面面?
又是为什么,情愿痛苦也要放我成全?
太多太多,堆在心口像是把把利刃穿透心脏,可梦娇如何能问得出口,
眼前人就差把灵魂也一并对她献上,好傻。
祁川苍老的容颜骨相帅气依旧,手忙脚乱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俯身吻着她轻哄,
“乖乖不哭,四十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乖,不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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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的紫衫蔓延全线,沿线的金液将山川河木滋养得生机盎然,
丝丝缕缕的金光外泄,渗入海底被一条暗红色的触手扭缠。
世界意识品着茶看向姗姗来迟的梦娇,语气里带着些许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甘,
“哟,你这是哄完你家男人了?”
闻言,梦娇没给他半分脸色地偏头,与站在潜艇里跟她微笑的男人默默对视,
他们之间,扮演哄人角色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
他向来舍不得她委屈,就算是如今明知要分开,他也只笑着说她离开那日便不来了。
狠狠心转身,踏入洞穴的那一刻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冲着他挥了手,唇畔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