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地图!”太叔望缓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陆休不过是员将军,又并非毒鹗跛子之流,应当没有这般的大策眼光。
可捧着地图,他越看越怕。
定北关外的荒野,西面是沙漠绝地,东面是河北,而南下又有定北关堵路。除非像条老狗,夹着尾巴,往北面的荒野尽处逃亡。但去了那里,要不了多久,粮食耗尽,大军必然溃灭。
“那陆休……拖住了最好的时间。”太叔望的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意。
“军师,你在说什么呢?”大孝子公孙器,看着太叔望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先前领命的心腹大将,一脸委顿地赶了回来。刚开口,便是一道极坏的消息。
“军师,去河北的边境方向,已经有残兵败退,说……内城渝州王,已经起十万黑甲军,陈兵于边境之处,虎视眈眈!”
只听完,太叔望险些栽落马下。
“果然……果然是陆休的计。我等中计了!”
哪怕现在想回河北,已经不可能。而要攻下定北关,同样并非是易事。守城的那位蜀将晁义,可是守关的狼族之将。
太叔望停下喘息,久久闭目。
唯有旁边的公孙器,焦急得脸色苍白。
“鸣金收兵,大军退出定北关外三十里。此时攻城,若渝州军入境,前后夹抄,我等必死无疑。”
“另外,派人速速通告胡王盖公,务必活捉陆休,这员虎将,说不得能成为筹码。”
……
野狼谷,石林之地。
两百余的定州军,只剩下七八人,各自浑身披血,垂着刀,围在陆休左右。
杀到面前的胡人,并没有立即动手。只等磨蹭了一阵,便见着了胡王盖公,满脸狂喜地踏步而来。
“定州之虎,陆休?”
陆休笑了笑,撕开脸上的血布,摘了头盔,任满头的长发,飘散于风中。
“陆将军,你知不知,我的胞兄,便是死在你的手上。好多回,好多回做梦,我都想着斩了你,将你的人头,用长枪挑起来,将你的尸骨,丢入狼群!”
“请便。”陆休声音平静。
“你还逞什么英雄!你要死了,我要剁碎你的骨头,看你还硬不硬!”
“我定州儿郎,尽是铁骨铮铮,还请将刀磨利一些,莫要钝了刀刃。”
陆休和七八个定州军,皆是抬头大笑。七八人的眼眸中,都有着一种向往。
很快,胡人便要被清剿。而定州百姓,没有战火没有硝烟,也再无外族之祸,能繁衍生息,能出城开荒耕田。到时候,在城里还要有私塾学堂,有繁华的街市,有南人北人,连最远的南海人,也将渔干货贩到定州,期望卖个好价钱。
“杀胡十八年!”
“天下谁人不识君!”
“列位袍泽,随我冲杀胡狗!”
……
七八人趔趄抱刀,在陆休的带领下,往胡王盖公怒吼冲去。
“射、射死他们!”盖公急步后退,惊声大喊。
漫天的箭雨落下。
整片野狼谷,杀声骤停,只余风声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