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武汉。隆冬将走,初春渐至。
亭落间,霍峻与刘备相对而坐,望着湖畔侧玩闹的小孩,时不时笑忆童年。
望着互相追逐的孩子们,刘备感慨说道:“孤幼年时,父亲早亡,唯赖母亲抚养。时以织鞋贩履为业,生活艰苦,幸得族人救济。”
说着,刘备手指着院落里的桑树,说道:“孤至今犹记家舍东南角篱侧有桑树,高五丈有余,遥望过去,恍如小车之华盖。孤彼时曾笑言,‘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彼时叔父子敬,让孤慎言,以免有灭族之祸。”
在霍峻的目光中,刘备神情低落下去,说道:“今族人不因此语而亡,却因兵乱而身死。今富贵之时,族人离散,孤常以此为恨。”
曹操有族人相助,刘备又岂能没有?
在刘备幼年贫困,得幸叔父、族亲帮衬,方能随卢植习读。去过首都洛阳,也因此结识一众上流人物。
在起兵征战后,同族刘氏也有不少人随他征战。然而刘备在中原的经历过于颠沛,过于流离,以至于同族刘氏子弟,全部没于战场之中。
霍峻斟酌一二,说道:“天下大乱,雄豪并起,曹操起兵于河南,运筹谋略,驰骋中国。以申、商之法术治国,挟天子以令诸侯,于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盖乎河北之袁绍,亦不能及也!”
“然周易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此天下不变之理。曹操以申、商之法治国,挟天子令诸侯,终将自食恶果。”
“时主公兴业于江南,笼络人心,纵横八荒。以诚善待下,申奉天靖难之大义,兴修甲兵,终有破曹,复汉之日。及复土之际,主公重归涿郡,得见族乡,不亦乐乎!”
刘备笑着摇头,说道:“中国地大物博,俊杰地灵,欲兴汉,怕是前路困难艰辛尔!”
霍峻暗自叹了口气,历史上南北对峙多是北朝统南朝,除非北朝混乱,否则以南图北真就难如登天。
即便北朝混乱,但固守那几处坚城,便能遏制住南朝的攻势。葛公治军能力一流水平,但最终被司马懿耗死在五丈原。
或是刘循若是真刀真枪与关羽作战,怕是三个月都坚持不了。但凭借着江州坚城,硬是抗住了关、张二将长达十月的围攻。若非李严叛变,关、张二人还不知要围多久。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主公专注于西,西事若成,则君上基业成矣!”霍峻说道。
“善!”
刘备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孤即开国立基,不知君欲为何职?”
霍峻俯首而拜,沉声说道:“但愿君上威德加于四海,峻得效微薄之功,垂功名于竹帛尔!”
“哈哈!”
刘备大笑几声,扶起霍峻,对左右说道:“今后称霍君,尊称霍督。除霍督外,无人可受此名。”
“诺!”